席靳心底一软,又觉得自己说狠了。
他抬步朝顾软走去放轻声音。
“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我会让你来抚养,至于安沁言,她不会对你构成任何威胁。”
顾软心底狠狠一抽,浑身都在轻轻发颤。
“不必了。”
她转身躲过席靳伸出的手,强撑着转身回房。
席靳手一空,眼神瞬时冷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
顾软刚下楼,就看见席靳和安沁言在餐桌前吃早餐。
二人不时低语些什么,好像他们才是夫妻一般。
顾软突然想起。
从前,席靳每天的早餐都是她亲手准备的。
可随着他在外面越来越过分,她也就不想做了。
“太太。”
佣人看见顾软忙招呼。
席靳闻声回头,看向顾软:“过来吃早餐。”
安沁言也柔声开口:“这些都是我早上做的,希望傅太太不要嫌弃。”
席靳语调冷淡:“又不是她做的,她有什么资格嫌弃。”
顾软没有说话,只觉喉头堵塞。
她现在感觉自己像一条脱水的鱼,即便张大嘴巴呼吸,也无法缓解一点胸口的疼和闷。
接连好几天,顾软下楼的时候,席靳和安沁言都在吃早餐。
毫无疑问,每天的早餐是安沁言挺着孕肚亲手准备的。
这天,入睡前,席靳突然对顾软说了一句:“她比你更像一个妻子。”
顾软呼吸一滞。
有那么一瞬,感觉心被这句话剖成了两半。
她侧躺看着背对自己睡过去的男人。
眼前的人,真的还是她的爱人和丈夫吗……
最终,顾软失眠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睡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近中午。
刚走出卧室,隔壁房间便传来了席靳的声音。
“你想怎么布置?”
顾软眉眼突然跳了下,朝隔壁走去。
安沁言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我们可以在这里放给宝宝玩的玩具,还有墙边,可以放挂给宝宝识字认数的插图……”
越来越兴奋的话突的戛然而止。
安沁言‘呀’了一声整个人朝席靳身旁躲了躲。
席靳回头,看见神色苍白的顾软,忍不住讥讽:“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简直和鬼一样。”
顾软看着一片凌乱的儿童房,自己怀孕时为宝宝准备的儿童画、蜡笔都被随意扔在了地上。
她看向席靳,眼神几近麻木:“你要把这个房间给她的孩子?”
“嗯。”
顾软手缓缓覆上腹部,那遗失的空洞拉着她五脏都绞痛。
“那我们的孩子呢?”她轻声问。
不等席靳回答,她又坚定的开口。
“这个房间属于我的孩子,我不会让给杀害他的凶手。”
安沁言立即拉住席靳的衣服,满脸委屈:“北寒,我没有推她,真的不是我。”
顾软只直直看着席靳:“你敢让她发誓吗?”
“发誓如果真是她推了我,她就律周孤独老死,无人送终。”
一阵冷风吹来,安沁言打了个寒颤。
席靳眉心拧了起来,这种被忤逆、针锋相对的感觉让他很恼、很不爽。
他将衣服从安沁言手中扯出,起身看向顾软,眉眼间俱是恼意。
“医院楼梯口的监控是死角,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她推了你。”
“孩子已经没了,你再无理取闹又有什么用?”
“顾软,还是你就是希望我断子绝孙?”
接连好几个问题砸向顾软。
她张唇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是徒劳。
一双刚买的鞋子,就是沾上一点灰,人们都会弯下腰把鞋子擦干净,后来,鞋子旧了,就算被别人踩上一脚都很少低头了。
人大多就是这个样子,起初,她皱一下眉都觉得心痛,最后,她掉下眼泪也不会痛了。
席靳,你的心早就变了,我怎么才发现呢?
第八章
席靳说完,就不耐烦的直接转身下了楼。
安沁言嘴角泛起得意,跟了上去。
眼泪不知何时布满脸颊,顾软却恍然未觉。
偌大的房子里,阳光倾泻一地,透明的尘埃在空气里上下浮动,可偏偏又安静的让人窒息。
第二天早上。
顾软从餐桌边经过,安沁言的筷子却突然掉了。
她神色为难的对顾软道:“顾姐姐,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席靳见顾软毫不理睬人的模样,心头火一起。
见安沁言似乎要艰难弯腰自己捡的样子,直接开了口:“让她捡,这个孩子她以后都要亲手养,捡个东西算是感谢你。”
仿佛一盆冷水泼下,从头凉到脚。
顾软脚步一顿。
她转过头看着席靳,想不明白他为何能说出这种话。
“你要我捡?你确定。”
席靳本想直接开口说是,可不经意和顾软平静的眼神对视,心一紧,话突的就梗在喉咙。
空气一时间几乎凝滞。
安沁言脸色控制不住的难看。
直到席靳手机一响。
他这才重重放下碗筷,起身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安沁言连忙起身帮席靳整理衣领,一副贴心妻子模样。
席靳扫顾软一眼,没有推开安沁言的手。
门关上。
安沁言一瞥顾软,得意的大声嚷嚷:“吴嫂,晚上做北寒最爱的红烧鱼。”
顾软没有理会安沁言的挑衅。
她缓缓转身回了房。
手机一响,却是程君颐发来一条信息,约她在咖啡馆见面,把药还给她。
顾软盯着屏幕想了想,回了‘好’。
咖啡馆。
程君颐将装有药的袋子递给顾软,又拿出另一份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她。
“顺手买的,送给你。”
顾软下意识就要拒绝:“不用……”
程君颐笑了笑,眼底都带着温柔:“只是一条雏菊手链而已,我记得你高中最喜欢雏菊。”
顾软一愣,没想到程君颐会记得。
程君颐声音诚恳温润动听:“我这次出国去找了著名的心理学教授,如果你愿意,我想带你去和他聊聊。”
顾软听出了程君颐关心,却觉得无措。
程君颐看着她:“不一定要现在回答我,等你真的想好了再告诉我,我随时都在。”
一时间,顾软心中五味杂陈。
……
从咖啡馆回去后,顾软将程君颐给她的药和礼物都藏进了柜子里。
她静静坐在书桌前。
咖啡馆里,程君颐说“雏菊的花语,是希望和爱,我永远记得你曾经的笑容”,可从前的顾软是什么样子,她自己好像都快要忘记了。
顾软在书桌前想了许久,最终起身重新打印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屋外不知何时变了天,扯过几道闪电后又下起了雨。
晚上。
顾软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便看见席靳一脸阴沉的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程君颐送她的雏菊手链。
“谁送的?”
席靳举着手链看向顾软,眼底带着浓浓戾气。
顾软愣住了:“你翻我的东西?”
席靳眼底蓄起怒意,扬手将手链一摔,正巧砸在顾软身上。
“我再问一遍,谁送的?”
顾软痛的一缩,终于反应过来。
“你怀疑我出轨?”
霎时间,顾软莫名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她看着席靳,有些不解又有些讥讽:“就算我真的做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席靳的眼睛被愤怒染得腥红。
“啪——!”
一道极其响亮的巴掌声瞬时在房间内响起。
第九章
这一耳光打得顾软完全懵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席靳,脑子嗡嗡作响。
下一秒,她被席靳狠狠甩在床上!
毫不留情的贯穿。
顾软痛得几乎失去知觉。
结束的时候,连瞳孔都几乎涣散。
见顾软这个样子,席靳有一瞬的后悔,但很快消失不见。
他穿好衣服,没再看一眼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女人。
“顾软,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席靳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软蜷缩在床上。
窗外的月光冷的瘆人。
黑暗中,顾软紧紧攥着心口,像是濒死的鱼儿一样剧烈的呼吸着。
“星辰,你是我想珍惜一辈子的人……”
“顾软,我很忙,你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顾软,她比你更适合做一个妻子……”
一句句,一声声,锥心刺骨的话反反复复响在耳边。
一步一步,她感觉自己正在走向深渊。
她拼命的想逃,可是——!
‘叮铃铃!’
闹钟的铃声大作,顾软猛地睁开眼!
她手一松,一把美工刀落在地上。
手腕上的痛感猛然袭来。
顾软面色惨白,明白自己是抑郁症晚期的并发症,梦游发作了。
第二天上午。
顾母来了傅家。
看见顾软便破口大骂:“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居然让小三登堂入室!”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你堂妹来帮你,好歹肥水不留外人田!”
顾软眼神一颤,一阵反胃感上涌。
带着对‘家人’的最后一丝期盼,她哑声开口:“妈,我想和席靳离婚。”
顾母脸色一变,立即驳斥道:“不可能!你做梦!”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要是离了婚,就别叫我妈!”
最后一丝期盼顾软久久没有说话。
顾母这才注意到顾软憔悴得毫无血色的脸。
一瞬间的复杂情绪上涌。
这毕竟也是她女儿。
顾母心底暗暗发狠,一定是因为那个女人,要是没有那个女人什么事都不会有。
下一秒,顾母便直接朝安沁言的房间冲去。
她扯住安沁言的手腕,拉着她就朝往外推:“你给我滚出去!”
安沁言一把甩开顾母,满是挑衅:“是你自己的女儿没本事,抓不住男人,活该被我取代。”
顾母大怒,上前将安沁言狠狠一推:“贱人!”
安沁言躲避不及,猛地摔在了地上。
等顾母看着安沁言身下的血迹,顿时清醒。
顾软赶来时,只看见顾母冲出房间的背影和安沁言痛苦的呻吟。
她连忙掏出手机打了120,转身朝外大喊:“来人!”
……
顾软跟着救护车一直到了医院。
她坐在医院走廊里的椅子上,盯着手术室上面的红灯,木然的出神。
不知等了多久,她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转过头,就见傅母满是怒意的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面色阴郁的席靳。
顾软起身上前:“妈……”
“啪!”
话还没说完,顾软左脸就狠狠挨了傅母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
傅母厉声开口。
“自己生不了,还不让别人生!我傅家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儿媳妇!”
第十章
‘生不了’三个字如利刃一般刺进顾软的心口!
指甲猛地刺进掌心,她却不觉得痛。
她明明有过一个孩子……
忽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护士笑道:“恭喜,是个男孩。”
顾软下意识看向席靳,傅母已经拉住他迎了上去。
她看着傅母满脸欢喜的接过护士手中的孩子,对席靳说:“和你小时候长得真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席靳看着眼前的小生命,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的眉眼不自觉上扬。
那脸上的欣喜,让顾软心底狠狠一抽。
没有哪一刻,比此刻绝望。
她突然咳嗽起来,喉咙竟咳出了一片腥甜。
很快,安沁言被推进病房。
病房内。
傅母强硬的对席靳说:“我是不会让这个毒妇去养孩子的。”
病床上,安沁言也含泪拉着席靳的衣服祈求:“傅总,我求求你,不要把我和孩子分开。”
席靳看着孩子,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插话打断他的沉思:“席靳,你妈说的对,我是个恶毒的女人。”
“看到这个孩子,我就恶心得想吐。”
“所以你要么和我离婚,要么就得时时刻刻担心他的安全。”
顾软如同没看见席靳难看的神情一般,开口:“离婚协议书我重打了一份,你可以随时签字。”
安沁言面上顿时一喜。
傅母简直火冒三丈:“北寒,和她离婚!我傅家消受不起这种……”
话未说完,“砰”的一声!
是席靳将手边的东西猛的砸在了地上。
他压着怒低吼:“闭嘴!”
整个病房霎时一片死寂。
席靳看着顾软,她那暗得没了一丝光的眼神,叫他心口猝然揪紧——!
他拉住顾软就往外走。
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凉薄。
“离婚,你想都别想!”
“你就算死,也要葬在我傅家的祖坟里!”
……
顾软被席靳带回家,关在了房间里,甚至不准她踏出一步。
他说,等她什么时候肯听话、肯服从,打消离婚念头,就放她出去。
房间内。
顾软坐在化妆镜前,将手上带了六年的结婚戒指取了下来。
她看着手指上那道白而浅的痕迹,唇边含着颤抖,一点点扩大,几欲破碎。
结婚的时候,席靳说,以后的每个结婚周年日,我都要给你送一颗独一无二的戒指,让你每年都做我的新娘。
可是,他们结婚六年了,她只收到了两枚结婚周年戒指。
戒指‘叮’一声落在桌面上。
顾软将房门反锁,起身换了一身纯白的裙子,连床单也换成了白色。
做完这一切,她静静躺在床上。
拿起手机,点开和席靳聊天页面,在上面敲打。
“结婚第一年,你拉着我的手,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你结婚了。
结婚第二年,我们仍旧可以坐在一起憧憬未来。
结婚第三年,你留给我的,便只剩离去的背影。
……
结婚第六年,你和其他女人有了一个孩子。”
“席靳,原来心死是这种感觉,我不恨你,只是对你太失望了。”
将消息发出去。
顾软拿出新开封的修眉刀,平静的朝着手腕重重割了下去。
血缓缓涌出,顾软如同没知觉一般,疲惫的闭上了眼。
办公室。
席靳开完跨国会议,才有空查看手机。
他掏出手机,看着顾软发来的信息,目光骤然一定。
看着屏幕上的那个‘死’字,席靳狠狠皱起眉,心中升起不安。
他几乎是立即冲出了公司,直奔别墅卧室。
席靳推了推门,推不动。
他抬起手敲门:“顾软,给我开门!”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
愤怒夹杂着不安在心中不断扩大。
席靳退后几步,猛地朝房门踹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席靳粗暴踹开!
席靳裹着怒意冲进房内,整个人骤然僵硬在原地,全身血液几乎一瞬凝固。
只见房间内,顾软安静的在床上睡着。
而那纯白的床单上,鲜红的血色蜿蜒了满床。
第十一章
席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星辰。”
话一出口,他才猛地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叫过顾软了。
他更不敢相信顾软会这样死掉……
席靳僵着身子走到床边,扶着顾软的肩膀将她扶起来。
顾软毫无知觉的将头歪垂了下来,浑身上下被血染得鲜红,没有一丝温度。
被踹门那一声巨响惊到赶来的佣人看着房间里的一幕,下意识尖叫了一声。
席靳回过神来,立即朝着门口的佣人大喊:“快叫救护车!快点!”
佣人一脸仓皇的连忙点头,脚步慌乱的跑出去打电话。
顾软浑身没有一点人气儿,脸上更是苍白的近乎透明。
席靳机械的抱着她,不敢靠近她的鼻息。
救护车匆匆赶来,医护人员跟着佣人一起冲进房间。
纵然见惯了生死,但大家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
二十分钟后,顾软被推进了抢救室。
席靳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抢救室上的红灯。
傅母闻讯赶来时,就看见席靳像块‘石头’一样坐在那里。
身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和他脸上的神情,让傅母几乎快要认不出他来,本想指责顾软的话也就那样梗在喉咙里。
半个小时后,急诊上的灯息了。
没有变成绿色。
席靳骤然看向抢救室的门,心中倏地“咯噔”一下。
医生从抢救室走出,面色沉重。
席靳立即起身快步走过去,声音沙哑:“怎么样?”
“请节哀,病人失血过多,而且没有任何求生意志,我们尽力了。”
席靳如遭雷击,面上瞬间失了血色。
傅母也是一惊,下意识看向席靳。
医生身后,护士将顾软从抢救室推出,她的身上已经盖上了白布。
席靳突然间是那样的害怕,他站在旁边,可是却没有一丝勇气揭开那层布。
他只是想让顾软听话,不要想着离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小时后。
顾母顾父赶到了医院。
顾父窝囊了一世,这一次却直接冲上去揪住席靳的衣领,大声质问。
“你娶星辰的时候是怎么保证的!她为什么会想要自杀!”
席靳颓着身子,无言以对。
顾母扑在顾软身上,哭的嘶声裂肺:“我可怜的女儿……”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晚上。
席靳回去的时候,佣人已经将卧室里全部清理干净,恢复成了原先的样子。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神色有些恍惚。
冰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没有一丝温度。
第二天。
一夜未睡的席靳从房间走出的时候,下巴上已经出现了些青色的胡茬。
佣人看着席靳这个样子,心里也是有些害怕。
但想到楼下等着的人,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傅总,程氏的程总来了,在楼下等您。”
席靳脚步一顿:“程君颐?”
“是的。”
席靳皱眉,抬步下楼。
席靳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程君颐,冷声开口:“程总今天来,有什么指教?”
程君颐眸色凛寒,压着怒意:“席靳,你根本不值得顾软那么爱你。”
席靳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至少会发现,却没想傅总在做丈夫这方面,是如此的失职。”
说到后面,程君颐的情绪变得不稳,没了一贯的温和。
“你知不知道,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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