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子不是我写的。”
付雪柔的话音落地。
众人的脸色顿时各变各的，精彩纷呈。
俞兴泉震惊于付雪柔的无耻。
彭静灵气愤于付雪柔的推脱。
章贺等人无语于付雪柔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底。
魏宏最沉不住气，一个没忍住，就开口，“付小姐，霄爷只想知道真相，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彭静灵更气愤了。
厉司琛的这个助理才是信口开河。
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那刚才气势汹汹针对她，是什么意思？
魏宏耸肩。
对啊，霄爷对付小姐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其他人……顶格定罪！
“真不是我写的，”付雪柔神情坦然，“彭主编说这是我写的，为什么署了你的名字？这些天同事们夸你你也欣然接受。结构现在出了事，就变成我干的？”
她笑笑，“我是什么，兴业头号背锅侠还是大冤种？”
“我……”彭静灵恼羞成怒，“这个任务是我的，只是因为我肚子疼去了医院，才请你替我去采访一下，采访你做的，但最后稿子是我完成的，我写的，当然是写我的名字。”
她真蠢，刚刚被厉司琛那么一问，就手足无措了。
忘记了这么好的一个说法。
“是吗？”章贺看了一眼沉下脸的厉司琛，“你刚刚不还说，是付记者组的稿？现在又变成付记者采访，你写的了？彭女士，你当我们都是鱼？”记忆只有七秒。
魏宏本身共情代入强，已经气愤了。
“你们兴业搞的什么飞机！有好处的时候，就是别人的功劳，这下出了事，就是付小姐的错。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就是你，”他指着彭静灵，“你最早喜滋滋进来领功，见势不对就推给付小姐，现在又变说法，你是觉得我们是傻的还是聋的。”
彭静灵被问的脸色发白，嘴唇发抖。
“魏宏，”厉司琛及时得打断了他，“你话太多了。”
魏宏……额。
为什么章贺维护付小姐，霄爷就一脸赞许。
轮到他站出来，霄爷就一脸嫌弃？
委屈！
“付记者，”厉司琛终于看向付雪柔，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和她目光相遇，“你说不是你写的，你有什么证据？”
付雪柔险些笑了，“不是我写的就不是，我采没采访过霄爷，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来证明不是我写的？有人说是我写的，拿出证据来咯。”
她说完，差点没翻个白眼。
厉司琛从没见过她这么娇俏的模样，险些没绷住脸。
倒是俞子舜毫无包袱，已经轻笑出声。
彭静灵又慌又气，她激动道，
“我怎么没证据？那天你去通高万采访倪继仁，我因为肚子疼，要去医院，所以打电话给你，让你帮我去采访霄爷。我手机上还有那天的通话记录……”
付雪柔是惊讶的模样，“彭姐你才真是好笑，刚刚霄爷这边都说了，兴业根本都没拿到采访权，你让我去帮你采访？你确定你没在做梦？”
“我……”
“是，你是给我打了电话，你当时具体说了什么，你再想想呢？”付雪柔好心地问。
彭静灵完全被堵住了。
她……她刚刚被付雪柔一激，都说了些什么？
明明没有采访授权，却通知付雪柔去采访。这不是算计是什么？
她捂着肚子的手，全被冷汗浸湿。
但付雪柔并没有放过她，她凉凉睨她一眼，“彭姐说你去了医院，你有挂号证明吗？”
这下，冷汗遍布彭静灵全身！
肚子疼根本就是她编的借口，她怎么可能真去了医院？
付雪柔就叹口气，同情似的看着彭静灵，一句话也没说了。
谁撒谎，谁满口胡言，这不明摆着吗？
彭静灵，这下才是真的觉得肚子开始疼！
她满以为把事情推到付雪柔身上，自己就安全了。
哪怕被同事轻视，哪怕留下职业黑点，只要能逃脱厉司琛的追责，就是值得的。
没想到，付雪柔才是真正的洪水猛兽。
算计她的时候，李明姗有满满一堆计划，这个不成，还有那个。
没想到付雪柔披荆斩棘，来到她们跟前的时候，她们才发现，这个对手，比她们预想中都要更强大。
“所以，彭姐没有让我去采访过厉司琛，我也没写过采访稿，对不对？”付雪柔微微一笑，“至于那篇稿子的内容哪里来的？就要问彭姐了。”
彭静灵捏紧了拳头。
声音早没了先前的咄咄逼人，“可是，稿子确实是你给我的。”
付雪柔笑，“雁过留痕，我给过你，总有轨迹对吧？”
“你最早还发给了李主管，是李主管让你给我的！”彭静灵慌不择路道。
她拿不出证据来。
因为付雪柔是直接把稿子拷在盘上，然后给了她硬盘拷贝过去的。
她没用邮箱传，她没留下任何痕迹。
她和李明姗挖空心思算计付雪柔，没想到付雪柔也在悄悄算计着她们。
可是彭静灵记得，付雪柔最早是把稿子发给过李明姗的。
“啊，是吗？那就查一查邮箱吧。”付雪柔倒是坦然，“要是查得到我发过，那我就认了。”
她这么一说，彭静灵更慌了。
因为付雪柔过于镇定。
俞兴泉早在彭静灵把李明姗卖出来之后，就眉头紧锁。
李明姗到底怎么搞的？
竟然找了这么菜的一个手下来对付付雪柔？
她真是太过轻敌，过低的预估了对手！
此时此刻，俞兴泉完全忘记了，前不久，他还在俞子舜跟前轻蔑过付雪柔，觉得她成不了什么事。
俞兴泉预感，李明姗也证明不来那篇稿子是付雪柔写的。
果不其然，他打电话过去，李明姗就开始支支吾吾。
“怎么回事，你直接跟我说！”
当着厉司琛的面，俞兴泉放的免提，但又不敢告诉李明姗，只希望她能机灵一点。
但是很遗憾，李明姗她不够机灵。
她还真就直接说了，“因为当时打算直接让彭静灵署名，所以……她发给我的邮件，我让她撤回了，后面为了不留证据，我直接删掉了，草稿箱都清理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这下，俞兴泉都沉默了。
好家伙！
李明姗才是个暴雷好手！
李明姗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所有人都能听到，依旧侃侃而谈，
“我猜付雪柔她敢说不是她写的，肯定也把所有痕迹都删了。实在不行就……把彭静灵祭了吧？让她背这个锅，”
李明姗简直要为自己的聪明点赞，“反正她是个孕妇，有法律保护，厉司琛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然而，她这句话刚刚说完。
厉司琛，直接笑了。
笑出了声。
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手机那边。
李明姗那边，顿时一片死寂。
尴尬又恐慌的气息，慢慢从俞兴泉的手机里，浸了出来。
李明姗……终于察觉到自己犯了什么蠢！
几秒之后，她吓得直接挂了电话。
“贵公司的各种人文奇观，实在有趣得很。”厉司琛悠悠道，“公司文化，也让人叹为观止。”
他是真心话。
有趣的很。
他第一次发现，看付雪柔当众打这群宵小的脸，竟然是种享受。
她理直气壮说出稿子不是她写的时候，还真是……可爱。
之前她故意不采访他就写稿，还大大方方送给别人署名，是不是早已经算到了这一步？
……
彭静灵捂住了脸，恐惧得哭了出来。
相比被厉司琛追责，被付雪柔背刺，李明姗把她当烫手山芋一样丢弃，才是最让人心寒的。
“好了，今天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剩下的，我的律师会和兴业交涉。”厉司琛起身。
他目光意味深长的，在付雪柔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开了。
旁人只能看清他眼中的冷漠，只有章贺和魏宏察觉得到里面的眷恋。
“付记者，请你这段时间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章贺留在后面，当着所有人对付雪柔叮嘱，“霄爷希望，能在法庭上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段舍漓。”
这话说得很艺术。
既保住了厉司琛的脸面，又表达了他对付雪柔的关怀。
最重要的，是震慑了兴业这群牛鬼蛇神。
魏宏羡慕得很。
他就不敢说话，开口就要错。
……
厉司琛杀神一般降临兴业。
最后却雷声大雨点小，离开得颇有点虎头蛇尾。
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待客室里的具体细节还是流传了出去。
兴业人听完之后，就没有不目瞪口呆的。
所有人都知道稿子就是付雪柔写的。
但所有人都没办法证明是她写的。
所以，她说不是她写的，那就不是她写的。
这是什么鬼畜的悖论？
最关键的是，付雪柔到底是怎么拿到那些信息的，依然是个迷。
当然，以她目前完全否认自己和稿子有关的态度，没人能从她嘴里撬到什么。
还有，厉司琛的态度也让人迷惑。
他到底是生气呢？还是真觉得有趣呢？还是留个尾巴将来会报复？
没人知道。
但众人心里都扔下了一只鞋子。
另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地。
彭静灵暂时“被休假”了。
她是孕妇，兴业不敢轻易开除，直接调岗的话，又实在太打李明姗的脸。
所以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让她回家先休息几天。
组内的工作，一时间全部交到了付雪柔的手里。
付雪柔刚到金融部的时候，彭静灵因为害怕她将来抢了自己的位置，而甘当李明姗的棋子。
结果棋子秒变弃子。
她所担心的事，竟然提前几个月降临。
也不知道等她休假归来时，还能守住多少实权……
俞兴泉把李明姗叫到办公室里，不顾情面地骂了一通。
“你知道你这次错在哪里吗？”
“轻敌！”
“你太轻敌了！你这样子，怎么堪当大任。厉司琛不追究这事情就算了，真要追究，我也保不住你！”
“你回去，好好给我反省一下！”
李明姗被骂得脸色发白。
俞兴泉长吁一口气，语气又好了一些，“明姗，我知道你心气高，人也聪明能干，但你和付雪柔相较的不足，恰恰在于你的人生过得太顺了。”
“你缺少一点历练的弧光，想要胜过付雪柔，抓住子舜的心，还要加把劲啊。”
付雪柔确实有几分付家夫妻的手段。
但说到底，还是李明姗经验差了点。
俞兴泉希望李明姗能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别再让他失望了……
……
付雪柔没想到，下班后，厉司琛还会在兴业楼下等着她。
魏宏终于轮到上场。
他脸皮够厚，脑子够钝，什么都敢说。
并且有时候说的话，还让人升起一种不想和他争辩的丧气感。
——大家根本不在一个思维级别，和他争，非但说服不了他，还特别掉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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