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寻,市一院的儿科医生,从业八年,救回的孩子比我见过的星星都多。
直到那个下午,一个高烧的男孩在我手里没了呼吸。
我被当场停职,手术刀换成了一纸冰冷的通知。
患儿的母亲,一个有点钱的富婆,在网上把我塑造成了冷血无情的杀人凶手。
我的照片、家庭住址、电话号码,一夜之间传遍全网。
曾经和我并肩作战的同事,在听证会上做了伪证,说**作失误。
一手提拔我的院长,劝我主动担责,保全医院的名誉。
他们都以为,我完了。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我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们不知道,我那个从不开机的胸针,其实是一支录音笔。
它录下了所有人的嘴脸。
富婆的谎言,同事的背叛,院长的交易。
现在,游戏开始了。
他们要我认罪,我就让他们认命。
我叫江寻。
市一院的儿科医生。
今天,我的职业生涯,可能要完了。
消毒水的味道,混着女人尖锐的哭嚎,钻进我的鼻子,刺得我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我面前,一个三岁大的男孩,身体还带着余温,但心电图已经拉成了一条直线。
半小时前,他还拉着我的白大褂,奶声奶气地问:“阿姨,打针是不是就不发烧了?”
现在,他躺在那,不动了。
“庸医!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儿子!”
孩子的母亲,一个姓王的女人,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此刻正疯了一样撕扯我的衣服。
她的指甲很长,在我胳膊上划出几道血痕,**辣地疼。
我没动,也没说话。
人已经死了,我说什么都没用。
旁边的护士长拉着她,“王太太,您冷静点,江医生已经尽力了。”
“尽力?尽力就是把我活蹦乱跳的儿子给治死了?”
王太太一把推开护士长,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儿子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怎么到了你手里人就没了?你到底给他用了什么药?是不是用错药了?”
我的嘴唇很干,张了张,发出的声音很哑。
“初步判断是急性爆发性心肌炎,具体死因要等尸检报告。”
这是最规范的回答。
也是最无力的回答。
“我检你妈!我儿子好好的,就是你害死的!我要告你!我要让你坐牢!让你这辈子都当不成医生!”
她吼着,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我没擦。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和悲伤而扭曲的脸。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成了罪人。
走廊里挤满了人,同科室的医生护士,还有闻讯赶来的病人家属。
他们的眼神,有同情,有好奇,但更多的是审视。
好像我真的是个披着白大褂的刽子手。
我的同事,赵莉,站在人群里,眉头紧锁,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可我从她的眼神深处,看到了一丝藏不住的东西。
那不是担忧。
是兴奋。
科室主任和院长很快就到了。
院长姓李,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先是安抚了王太太几句,然后把我叫到办公室。
门一关,他脸上的温和就不见了。
“江寻,怎么回事?”
“李院,孩子送来时高烧40度,精神萎靡,我按流程做了检查,开了退烧药,怀疑是病毒性感冒引发的并发症,建议住院观察。家属拒绝了,说只是普通感冒。”
我把病历递过去,尽可能平静地陈述。
“结果输液不到半小时,孩子突然抽搐,呼吸暂停,心跳骤停。我们抢救了三十分钟,没救回来。”
李院长翻看着病历,眉头越皱越紧。
“家属那边情绪很激动,这件事,影响很不好。”
他没说我有没有错,只说影响不好。
我心里一沉。
“现在,你马上停职。回家等通知,不要接触媒体,不要在网上发表任何言论。”
他下了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所有的调查,医院会处理。”
我拿着那张停职通知单走出办公室,感觉手里的纸有千斤重。
走廊里,王太太还在哭闹。
“把我儿子还给我……”
声音凄厉,像刀子一样割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我低着头,快步从她身边走过。
她看见我,又冲了过来,被保安拦住。
“江寻!你别想跑!我跟你没完!”
我没回头,脚步更快了。
换下白大褂,走出医院大门。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我掏出手机,屏幕上已经弹出了本地新闻的推送。
标题很刺眼:
《市一院发生医疗事故,三岁男童输液后离奇死亡,当事医生已被停职!》
下面配了一张图,是我在走廊里被王太太撕扯的照片,拍得很清晰。
评论区已经炸了。
“又是儿科医生,现在的医生真没医德!”
“停职就完了?这种人不该判刑吗?”
“人肉她!让她社会性死亡!”
一条条,一句句,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我身上。
我关掉手机,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空气里,再也没有熟悉的消毒水味了。
我抬手,轻轻碰了碰胸口。
那里别着一枚不起眼的叶子形状的胸针。
是我所有白大褂上都有的配饰。
同事们都笑我老土。
她们不知道。
这不是胸针。
是个录音笔。
而且,今天下午和王太太沟通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按下了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