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沈娇懂了,这件嫁衣,注定不是为厉千程穿的。
惊鸿轩。
厉千程不知道怎么了,从离开落英苑开始,心里就不踏实,莫名不安。
他蹙眉,很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那女人安分吗?”
须臾,锦衣卫回报:“大人,沈夫人不见了!”
深夜,望月台。
沈娇抱着自己给重阳做的简陋牌位,手脚僵滞着爬到最上面。
嫁衣下,是薄如纸的枯瘦身子,夜风拂来,似乎血液都要冻住,不再流动。
入夜后,人烟稀少,但因为沈娇的穿着和举动,民众们举着火把,提着灯笼,渐渐在望月台下聚集。
“喂,你这新娘子是要跳楼?被夫君抛弃了?”
“夫君死了吧?你瞧她怀里抱着的,似乎是个牌位!”
“那这是殉情了?”
厉千程赶到,听到这些议论,握着绣春刀的指节咯咯作响。
锦衣卫们气势汹汹上前,围观民众顿时做鸟兽散。
沈娇俯瞰着台下,看到厉千程沉着脸大步迈上台阶,她一动不动,神色空洞荒芜。
厉千程很快上来,咬牙道:“闹够了吗?”
“你没见过我穿嫁衣的样子吧?”沈娇抚着牌位,不答反问。
厉千程瞳孔狠狠一缩,看清她抚摸着的“夫君重阳之灵位”,恨不得抽刀把那块木头劈个粉碎。
“下来,别闹了。”
沈娇渐渐退到望月台边缘,如血嫁衣被夜风吹起,浓艳妆容在夜色下,有种别样的凄美。
“五年了,你终是不在乎……”
五年?她说什么五年?
厉千程心口倏地像是被什么蛰了下,这痛意,陌生得令他茫然。
有什么在脑海闪过,快得来不及抓住!
“平大人……”
沈娇心灰意冷,再也叫不出“千程”。
她的在所不惜,她的此生无悔,统统是一厢情愿的笑话。
“我后悔救你了,真的悔了……”
厉千程面庞更加冷硬,道:“本座也从来不是非你不可。”
三年前,他被对头下药,找了几个染花柳病的恶臭妓.女。
恰好沈娇误打误撞进了房间……
她又是知府之女,不好打发,否则他怎么可能娶她?
“在本座心里,沛儿才是我的妻,唯一的妻!”
沈娇心口一片平静,也许连着心脏也被冻结了吧。
耳边恍惚回荡着重阳那句“下辈子,重阳希望自己不是这样卑微的身份,可以堂堂正正守护着大小姐”,她轻笑。
“重阳,欠你的,我以命偿……”
抱紧牌位,沈娇朝望月台下纵身一跃,鲜红的嫁衣飘散如折翼的蝶,直直坠落!
“咻”的一声破空而来!
沈娇感觉腰被什么缠上,悬空下坠的身子停住一瞬,然后猛地朝上而去。
双眸睁开,自己已经落在了一个宽阔温热的怀抱。
旋即就被重重推开,单薄的背撞到望月台坚硬的石壁,痛得脏腑紧绞!
下巴倏地被捏住,对上厉千程狠鸷如鹰隼的寒眸。
“沈娇,翅膀硬了?活着不能给本座长脸,死了还要给本座丢脸!”
无人看到,厉千程拿着鞭子的另一只手微微发颤,背在身后像是急于隐藏。
刚才沈娇跳下去时,他心里竟闪过莫名恐慌。
但他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个女人的死活?他在意的,当然是自己的脸面。
沈娇回以冷笑,满目倔强:“让我死在你平府,休想。”
忽的,厉千程松手退后几步,他的薄唇扬起一抹残酷笑意。
“你的命,不由你。你若再敢自杀,本座就让整个沈家陪葬!”
说罢,厉千程转身,黑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飞扬,像极了噬人的深渊。
沈娇的冷然不屈顷刻流泄而光,瘫坐在地。
这男人,总能轻易掐住她的软肋。
麻木的走下望月台,像是个提线木偶。
落英苑。
沈娇脱下鲜红的嫁衣,丢入火盆。
只不过是再多熬一些日子,反正死亡也不远了。
等到油尽灯枯的那天,厉千程又能奈何?
隔日,钟沛儿就大摇大摆的出现。
她站在院中,朝屋内喊道:“姐姐,昨日.你受惊了……”
她不懂,千程为什么要救她?
这让钟沛儿怨怼又莫名不安。
只有沈娇死了,自己才能真的高枕无忧!
沈娇一夜未眠的疲惫眼神迸射出怒火,重阳惨死前的画面,反复折磨着她,一幕幕挥之不去!
推开门走到钟沛儿面前,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要陷害重阳?”
“姐姐说什么呀?我一个弱女子,还能拿自己的清白做筏子不成?”钟沛儿摸了摸腹部,不动声色算计着,“姐姐,不要说那些扫兴的事了,听说你和千程成亲后迟迟没有怀孕,今天我来,是跟姐姐分享分享,做母亲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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