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稿里面有什么线索吗?”澹台昭见陆珉卓一直盯着纸张,便也凑了过去。
上面密密麻麻,竟全是小纂体。
“这是一份家风家训,殷家祖上曾是武林世家,通五行晓八卦,后厌倦江湖纷争,故搬迁至广陵,祖训有言,不得张扬,要以善为本,以武会友,淡泊名利,方能守住百年基业……”
咣当!
铜盆翻落,水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奴才这就来收拾……”
屋子里的人还没说什么,李落自个儿倒是先吓了个脸色煞白。
“就你这手脚,你家公主怎么受得了你的。”黄蜂嫌弃地嗤了声,完全忘记自己在照顾主子这方面,做得也不怎么样。
陆珉卓折起手稿,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他坐在桌边,沉思了半晌,扬声道:“李落。”
小太监仍在奋力擦着地,似没听见。
“李落。”他加重了音量。
“呃,啊,奴才在!”
小太监攥着墩布,仓惶回头。
“你过来,有件很重要的事,要交代给你。”
李落立刻丢开墩布,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小跑着走近:“大人您说!”
“接下来的路途中,你不用做其他任何事,只需要好好保管这个箱子。”
小太监一愣,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陆珉卓笑了下,似有些无奈:“因为这里,只有你有这份细心和空闲,放心,时间不会太久,等我为殷家翻了案,你的使命就能结束。”
“您要替殷家翻案?”李落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地事情,一双清澈的眼眸随之瞠大。
陆珉卓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对方:“为何这般惊讶。”
李落吞了下口水,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应该去救公主么,干嘛要把时间浪费在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三十四条人命,怎么能说是小事,何况两者之间并不冲突。”他翻开手边刚送到的卷宗,“既然有人想经过我的手,找出当年涉案的官员,不如反过来,从根源直接彻查。”
“我要告诉他们,还死者一个清白,远远比暗中取走那些人性命,要来得痛快,复仇者,应该走在阳光下,而不是躲在阴影中。”
锐利的眸光从卷面移到小太监脸上:“李落,这个任务,你能做到吗?”
“大人……”
“作为报酬,我承诺会将九公主安然交到你手上。”
“奴才……必不辱命。”
子夜。
一道身影掠至罩着斗篷的黑衣人面前,递上手中的信:“少主,终于联系上了!”
年轻男子拆开一看,原本洋溢着激动和兴奋地表情一下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他真是……”

“少主。”
“怎么样少主?”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一群人围拢过来,见气氛不对,络腮胡在大伙儿的示意下,迟疑着拿过密信。
读完后,他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少主,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年轻男子投去一瞥:“说。”
“那位……毕竟在宫中待了多年,各方面与咱们……肯定有些不一样,当然了,弟兄几个不是在质疑他的信念和决心,只是在思考问题的角度上,显然……早就不在一块儿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如溅了水的油锅般,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是啊,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也算半个官家人,和咱们还能是一条心么?”
“这人吧,一旦安逸过,就很难燃起斗志了。”
“况且你们没发现么,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娇贵的公主,无论做什么都先考虑到她,根本……”
“够了!”
一声低吼,所有人讷讷着低下头去。
“不管怎么样,别忘了,他是我哥哥,也本该是你们名正言顺的少庄主。”年轻人环顾一圈,继而又看向那封信,深吸了口气,“不过是人皆有不足,会犯错,而他的弱点便是心软和优柔寡断,即便是亲兄弟,我也不会偏袒。”
“其他事情,可以容忍,唯独这件事……不能妥协。”
男子微昂起头,扬声道:“否则,无论是对于我,对于殷家死去的所有人,对于你们,都是极不公平的。”
“您的意思是……”
手扬起,揉碎了信纸。
“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实施另一套计划了。”
广陵大牢。
中年人梗着脖子,满脸被冤枉的表情。
“请少卿大人明察……”
啪!
一封泛黄的信出现在面前,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对于殷家的案子,直接放行,不予深究,并许诺了一些好处。
中年人浑身一抖,仍试图狡辩。
“这什么……下官根本从未见过。”
“是吗。”陆珉卓不紧不慢道,“时间太久,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没关系,本官可以提醒你一下,它是从你夫人衣柜里搜出来的。”
中年人立刻囔囔道:“信和东西,下官是一点也不知情,应该是那个贪婪的女人私底下干的!您如果要严刑拷问什么的,下官绝不徇私,一定大义灭——”
“曲德厚!”突然,小门被踢开,大步冲进来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她不顾官员的震惊和摇头摆手,破口大骂道,“你这个黑心黑肺地缺德玩意儿!我就知道,关键时刻你肯定会把我给推出去!亏我还死咬着不承认那是你特地交给我保管的,当初你说只信任我一个人,现在呢?肯定是想着借机把我解决掉,然后再将后院那个小妖精扶正!我呸……”
一番吵吵,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倒了个干净。
中年人失神地歪坐着,脸色惨白,怎么也想不明白,灾难为何一下子从天而降。
还降得如此猝不及防,如此彻彻底底,连一丝斡旋的余地都没有。
如此雷霆手陆,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了,他完全没有防备。陆珉卓闻声抬眼,与倚于门边的人对上视线。
“啧,你这里连个火盆也没有,不冷?”澹台昭拢着大氅走近。
“还好。”男人的注意力显然完全不在这上面,点了个头算打过招呼后,又继续翻阅起手边的卷宗及资料来。
“抓得差不多了?”
澹台昭垂眸瞥了眼桌案,密密麻麻的字,须从中找出重点和疑点,其繁琐程度,从某方面来讲,比她平日里批折子还要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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