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将姜小渊安抚好,李公公奉命将二人送回东宫。
夙苍墨径直朝着床帐走去,因着此处没有了旁的男子,夙苍墨便顺手将床帐掀开,回眸望向依旧杵在原地的宫女,眉心微皱:“愣在那儿做什么?过来。”
“是。”宫女捧着衣裳快步上前,在龙榻不远处站定,低垂着脑袋,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地面上,丝毫不敢朝着其余地方乱瞟。
夙苍墨眸底划过一道不虞之色,微微俯身,伸手触碰到姜亦依身上的纱布。
大抵是他方才上药之前没有清理好伤口,此时姜亦依的后肩上晕着一团血迹,夙苍墨心中有些懊恼。
这般想着,夙苍墨手上的动作比之方才更加轻柔,只是姜亦依趴在床上,将纱布压得严严实实,他压根儿无法将纱布拆下来。
正当他考虑着是否要将姜亦依唤醒的时候,一声闷哼传来,他下意识收回捻着纱布的手,以为是他下手太重,将姜亦依碰疼了。
早在夙苍墨靠近她的时候,姜亦依就知道了,只是她的脑袋昏昏沉沉,一时间无法睁开双眼,直到解开纱布的时候扯到了伤口,她才清醒过来,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她忍不住轻咳几声,这才发现床边不只有夙苍墨在,还有一个低眉垂眼的小宫女在一旁候着。
“陛下,小渊和小识呢?”姜亦依的视线越过夙苍墨向后面看去,未曾看到两个孩子的身影,还以为自己方才 是在做梦。
夙苍墨眉心微动,依旧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示意她将肩膀稍稍往上抬,他将纱布拆解了一圈,才不疾不徐的回复:“朕让他们回了东宫,毕竟他们留在这儿也没有用,甚至还会添乱。”
这话说的实在不大好听,但是不得不说,的确很有道理。
姜亦依也不想让姜小渊和夙遥识待在这儿,实在是一看他们两人哭的眼泪汪汪,她的心就万般疼,被赶走了也好。
在夙苍墨的“伺候”下,姜亦依肩膀上缠着的那条纱布总算是解了下来,没有了纱布的束缚,姜亦依顿时觉得不大舒服,好似伤口处的血液流动的更加厉害。
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夙苍墨的行为,看着被扔到不远处的带血的纱布,姜亦依秀眉微蹙,眸中划过一丝不解:“陛下,不是才刚刚包扎好?为何又......”
夙苍墨的眸光凝在那略显狰狞的伤口处,薄唇紧抿,微微抬手,示意那宫女上前为姜亦依更衣,他则后退一步,语气晦暗不明:“方才没有干净的衣裳,便只是随意的包扎一番,你这衣裳上浸满了血迹,睡着也不舒服。”
那宫女奉命上前,却在看到床上黑不溜秋的男子之后,面色震惊,目光不住地在裙装与姜亦依的身上来回打量,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她取错了衣裳。
这分明是一个男子,为何要的竟然是裙装?难不成这是陛下的独特癖好吗?
这个念头一出,小宫女顿时浑身打了个寒颤,捧着衣裳的双手抖得比方才更厉害。
见状,夙苍墨面色陡然一沉,眉头紧紧地皱着,眼看着姜亦依后肩上渗出的血越来越多,他厉声呵斥:“磨磨蹭蹭的作甚,让你伺候人换个衣裳而已,比要你的命还难?”
“陛下饶命。”宫女身子抖得更厉害,赶忙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夙苍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险些没被这人给气死,李公公是怎么找的人,这宫里难不成就挑不出宫女了吗?偏偏找了个这么胆小的。
“陛下,您先出去吧。”姜亦依舔了舔因失血而愈发干涩的唇,抬了抬眼皮,“有您在,她怕是什么也不敢做。”
夙苍墨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着,抬手捏了捏眉心,他不耐地轻啧一声:“将床帐放下,朕在外面等着,穿好里衣之后唤朕一声,朕来包扎伤口。”
说完,夙苍墨猛甩衣袖,转身下了台阶。
那宫女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将床帐放下,伸手触碰到姜亦依的衣带,却顾忌着她的“性别”,垂下眼睑不敢抬眸。
姜亦依被宫女这副模样逗笑,勉强勾起了唇角,轻声说道:“你不必这样,我其实是女子。”
宫女诧异的看向姜亦依,眉眼间显露出一抹懊恼,咬着下唇,身子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手上的动作比先前更快。
不多时,姜亦依沾满血迹的衣裳便被宫女尽数褪下,想到方才陛下的吩咐,宫女为姜亦依未曾受伤的那一侧套上里衣之后,便停下手中的动作,小声说道:“姑娘,您这伤口需得重新处理,您先趴下,奴婢唤陛下进来。”
说着,宫女捡起地上的脏衣服退了出去,几息之后,床帐被隆起,夙苍墨大步走来。
先前帮姜亦依处理伤口的时候,情况过于紧急,夙苍墨倒是没有来得及注意别的,此时床榻上的人换了一套纯白的里衣,竟显得她的肌肤比往日更黑了些,甚至连胳膊都黑的与众不同。
夙苍墨将先前荒谬的想法彻底抛之脑后,取出浸过热水的布巾,欲要帮姜亦依重新擦拭伤口。
还未触碰上去,姜亦依的身子小幅度的挪动一瞬,她眉间隆起一个小包,嘴唇动了几下,缓缓开口:“不劳烦陛下,让那个宫女来就行。”
夙苍墨拿着布巾的手顿在伤口上方,双眸微微眯起:“朕方才已经为你包扎过一次,先前你怎么不说这话?如今再说又有何用?”
“......”姜亦依嘴角狠狠一抽,先前她是没有机会拒绝,现在脑子一片清明,她哪里还敢让皇帝屈尊降贵的为她包扎伤口,说出去不得被那帮大臣的唾沫星子淹死吗?
趁着姜亦依无话可说的时候,夙苍墨已经动作轻柔地用布巾小心地擦拭着流淌下来的血,察觉到姜亦依想要动弹,他抬手覆上姜亦依的后背,淡声道:“不要乱动,朕可不想再为你清理一次。”
陌生的触感使得姜亦依浑身一僵。
直到夙苍墨的手从姜亦依的背上移开,她僵住的身子才渐渐放松下来。
夙苍墨很清晰的察觉到姜亦依的转变,唇角几不可查的向上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却在触及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之后,嘴角迅速压了下来。
方才已经包扎过一次,这次便熟练了许多,上药、缠绕纱布,夙苍墨很快便将这些步骤完成,方才站起身来。
“朕让人进来伺候你穿衣。”留下这句话之后,夙苍墨便再次将床帐放下。
很快,那个小宫女再次进来,也不知是不是夙苍墨嘱咐过,这一次显然比方才的动作更轻了。
套上中衣之后,小宫女同姜亦依行了一礼,便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姜亦依趴在床上,一时间没有了睡意。
自那小宫女将灯盏拿走之后,被床帐遮住的这个空间内便一片漆黑,姜亦依轻轻抿唇,顿觉无趣得很。
只是不知道夙苍墨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她静下心来细细听着,却始终没有听到外头有动静。
将注意力从外头收回,姜亦依这才注意到这张床格外的软,自打来了这个世界,她还未曾睡过这么软的床,没有想到竟然是拖了夙苍墨的福,唯有一点比较可惜,便是她此时后肩受伤,只能趴在床上,实在是痛苦得很。
姜亦依忍不住轻叹一口气,心中生出浓浓的惋惜之意,她阖上双眸,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试图睡去。
毕竟在这么小的空间内实在是太无聊了,还不如继续睡觉,说不定还能让伤口好的快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姜亦依的意识昏昏沉沉之时,她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划过一道诧异之色。
这是什么地方?
她回想着方才打量到的场景,心中陡然一沉,若是她没有想错的话,这里恐怕是养心殿的内室!
夙苍墨是疯了吗?将她带入宫中便算了,为何将她带到了养心殿,换而言之,她现在躺着的岂不是龙床?
姜亦依两眼一黑,难怪她方才觉得这床分外的软,皇帝的得床,能不软吗?
想到自己身处的地方,姜亦依的思绪便乱的很,更是猜不出夙苍墨的意图。
在思绪纷杂间,姜亦依的呼吸逐渐平缓,双眸也缓缓合上。
夙苍墨倒是没有想到,姜亦依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他将那小宫女赶出去之后,便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从他身上以及姜亦依身上拔出的那两支箭。
先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将一切都处理妥当,他方才注意到这两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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