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为了让她脱离这贫苦的山村,临终前就想把她嫁给老战友的孙子。
这才有了这门婚事,却被黄梅梅钻了空子。
刚把碗底的鸡蛋羹用调羹刮干净,灶房门外就响起黄梅梅夹着嗓子的声音:
“姐,妈醒了,快点儿把饭送过去!”
姜鹿笙揭开大铁锅的木头锅盖,捡出三个蒸红薯装进掉了一圈瓷的搪瓷碗里,就给继母端了过去。
床上的刘大花睁开眼,扫见碗里竟然是三个没剥皮的红薯,脸上原本的安逸平和瞬间消失。
“今天就吃这个?我的鸡蛋呢?”
姜鹿笙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冷讽,这毒鸡婆是真被她刁了。
“医生说了,你躺倒不动要多吃红苕好消化,鸡蛋那种东西还是我来吃算了。”
事到如今,多跟她虚与委蛇一分钟,姜鹿笙都恶心得不行。
“你莫跟老子扯谎捏白,鸡蛋是给老子补营养的,你个女娃子吃啥子鸡蛋?”
姜鹿笙嘴角一扯:“呵~那你自己生蛋噻~正好窝在床上当抱鸡婆,一生生一窝,自己吃自己窝,几安逸嘛?”
说完,也不管刘大花那张见鬼一样的脸,转身就走。
可她前脚刚转身,后脑壳就被砸了一下,一个红薯掉在了她的布鞋边,瘪掉的一面裹了层土灰。
她扭头就看见刘大花手里还抓着一个红薯,正恶狠狠瞪着她:
“哪个准你把我的鸡蛋吃了的?你吃了要投胎啊!”
刘大花此刻这副刻薄的嘴脸,和二十几年后气死她时那副占尽便宜还卖乖的面目重叠。
姜鹿笙脑子里那根弦像是被那个红薯砸断,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红薯,几步过去就扯住刘大花的头发,把红薯往她嘴里塞,刘大花却死咬牙关挥舞着手脚抗拒。
所以她干脆把还烫手的红薯摁在她嘴皮子上重重一碾,再往脸皮上均匀抹开。
刘大花一阵鬼哭狼嚎,烫得吱哇乱叫。
“不吃红苕你还想吃啥子?熊掌迈?”
两分钟后,没吃上熊掌,反吃了熊一掌的刘大花躺床上吭哧直喘。
闻声赶来的黄梅梅站在门口却不敢走近。
“妈…你再饿也不能吃屎啊……”
姜鹿笙听着哐哐砸门声,就是不给开。
对着镜子把被刘大花抓伤的脸处理了一下,镜子里的女孩身形单薄瘦弱,皮肤黑黄,但骨相不错。
大眼睛、尖下巴,鼻梁挺翘、鼻头圆润,鼻尖还有一点小红痣。
爸爸说她是随了自己那短命亲妈的长相,就连温吞的个性都随了她。
那个温柔似水、为爱私奔的水乡才女,最后红颜薄命,生弟弟的时候难产成了一堆永远回不去家乡的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