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生一怔，随即笑得更开心了，“没有怀别人的孩子就更好了，以后跟阿夜生。你们俩这么好看，不多生几个就是浪费这么优质的基因。”
虽然战南夜并不介意养别人的孩子，但是他战氏集团掌舵者的身份摆在那里，将来他的孩子肯定要继承战氏。
倘若他的孩子不是战家的血脉，好不容易稳定的战氏势必又将迎来腥风血雨，战家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
“沈医生，你这是什么话？”司恋气得眼眶红红，“你们当我是什么人？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羞辱我？践踏我？”
沈医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道歉，“司恋，对不起！我没有要羞辱你的意思，我是替你高兴。”
她刚刚得知司恋就是战南夜登记在册的妻子，而且战南夜明知司恋可能怀了别人孩子的情况下还不离婚，甚至还表明只要司恋坚持生，不管谁的孩子他都养着。
这个消息，把她和辛平都吓了一跳，都不敢细想。
因此在得知司恋并未怀孕之时，沈医生才会兴奋得说错话。
“替我高兴？”司恋冷冷地看着沈医生，“你倒是说说替我高兴什么？”
难道司恋还不知道自己就是战南夜的妻子？
沈医生暗叫一声不妙，战南夜没说明身份，可能别有打算，她怎么能提前说漏嘴。
“沈医生，我向来尊重你，也请你尊重我。”说完，司恋拿起包包就走。
没错，她是战南夜的助理，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
只要战南夜一句话就能让她丢掉这份工作，但是他也不能让他手下的人这般羞辱她。
越想，司恋越咽不下这口气，她拿出工作手机拨通战南夜的电话，“战总，我一直觉得您是我遇到的最好的领导，我打心眼里敬重您。您要是看我不顺眼直接辞退我，您何必这般羞辱我？”
发泄完，不等战南夜回复，司恋就挂了电话，也是她第一次先挂他的电话。
她收起手机快步往外走，奈何听风梦雨占地面积实在太大，走了十几分钟还没走出听风梦雨区域，要走出红树湾别墅区，至少也得花一两个小时。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司恋赶紧往路边让步，车子又向她靠近。
紧接着，战南夜低沉性感的声音传来，“上车，我送你回去。”
司恋还在气头上，甚至想到大不了辞职不干了，所以对他也没好语气，“战总，您这是先打我一个巴掌，再赏我一颗糖吗？”
战南夜下车，走到她身边，垂目看着她，他有好多话想跟她好好谈谈，但是出口的就五个字，“司恋，对不起！”
他叫着她的名字，郑重地道歉。
因为这声对不起，不仅仅是因为今天对她的冒犯，也为他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职责向她道歉，还为他之前认错人误会她出轨而道歉。
辛平带来的资料他都看了，每一条关于她的信息都狠狠刺痛了他的心脏。
司恋的母亲卫新兰，在生下司恋后就与她的父亲司时舟离婚，丢下他们父女俩离开了江北，之后杳无音讯。
司恋的父亲在她五岁那年因车祸去世，后来她由奶奶一手拉扯长大，童年受了不少欺负。
因为家庭原因，她懂事早，经常帮着忙碌的奶奶做家务，在十六岁那年就以江北文科第一的成绩考上了香江大学。
本以为考上大学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谁料大二那年暑假，还未满十八岁的她被人陷害，不得不离开江北，之后几年都没有踏回家乡一步。
她出事之后回到香江，那个用尽心思追求她、曾许下承诺要保护她一辈的男生，在机场跟她提出分手。
后来两年，她一边上学一边兼职，因此大学毕业时才有钱和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发小开漫画工作室，同时她入职战氏集团分公司。
不久后，在两家奶奶的撮合下，她怀揣着忐忑与不安跟他杭川的身份领了结婚证，成为了他的合法妻子。
结婚之前，她经历的一切，那时候他还不是她的丈夫，他没有尽到保护她的责任也情有可原。
可是结婚后呢？
她在公司被人造谣污蔑，他就在她的身边，她向他救助，而他只是冷冷一句话将她打发，让她自己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奶奶生病，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赶回江北被人欺负的时候，作为丈夫的他又在干什么？
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都是她的发小陪在她的身边给她支持和力量，而他这个丈夫不但没有向她伸出援手，反而在背后使力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这样的他，和几年前那个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抛弃她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深深的自责与愧疚，让战南夜把想跟她表明身份的话又咽了回去，最后还是只有一句，“司恋，我很抱歉！”
向来高高在上的战南夜如此诚恳地道歉，司恋又是见好就收的人，“战总，那我原谅您了。就是请您和您身边那些人，不要再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您是有家室的人，我也已婚，我从未想过高攀您。”
哪怕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老公长什么模样，司恋也从未想过隐瞒过已婚的身份，哪怕老公闹着离婚，但是在这段婚姻彻底结束之前，她都会忠诚于这段婚姻。
她哪里知道，此时此刻战南夜的内心多么迫切地希望她能生出一丝丝想要“高攀”他的心思。
在他心里，这个世界只有她能够“高攀”他。
“那我送你回去？”战南夜下意识伸出手，想牵她，又因为两人明面上的关系必须克制自己的行为举止。
“不麻烦战总了，我自己走出去打车，就当锻炼身体。”虽然今天她发火，他道歉，但是司恋可不敢忘记这男人真实的一面有多可怕，她哪敢让他当她的司机。
她不同意，战南夜只能让步，“那让辛平送你回去？”
“那就麻烦辛先生了。”司恋一口应下，自己走出去天都黑了，她可没有那么傻。
战南夜一直都知晓，在工作以外的时间，司恋时刻都与他保持着适合的距离，但是看到她果断拒绝他，又欣然接受辛平送她回去，心里仍然觉得酸溜溜的。
目送辛平开车送司恋离开后，战南夜坐上司机何叔开的车，直奔战家老宅。
杭老太太因为担心司奶奶的病情，上次从南山回来后就住在这里。
老太太看到战南夜，就觉得糟心，“你回来干什么？是不是想看我老太婆被你气死没有？”
战南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奶奶，我怎么气您了？”
“杭川，你还敢说你没气我？”杭老太太气得直接叫了他家里用的名字，每当她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证明她是真的很生气，还是很难哄好的那种。
战南夜搀扶着她，“我这次来就是让您消气的，您先听我跟您说。”
老太太根本不听，一个劲儿地数落，“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看看你又做了什么？我今天才知道，四大家族都在谈论你老婆出轨。你把消息散布出去，不但毁了司恋，还要把我气死。”
这事是尹素衣散布出去的，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也脱不了干系，战南夜便没打算解释，“奶奶，这事我会处理好，以后没有人再敢说司恋一句不是。”
“以后不说，就等于这事没有发生过吗？”杭老太太今天从管家那里口气到这件事情后，气得午饭都没吃，“你是男人，你不知道这个社会名声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多重要。你要离婚就离，还弄这么一出，你让司恋以后怎么嫁人？”
听到司恋有可能嫁给别人，战南夜声音蓦地一沉，“她是我的妻子，您还想她嫁给谁？”
“婚都离了，才想到她是你的妻子，你不觉得晚了？”杭老太太捂着胸口，嫌弃道，“你快走，最近别来烦我，看到你我就心口疼，心脏病都让你气出来了。”
“我们没离婚。”战南夜沉沉地强调，“司恋还是我的妻子，并且永远都是我的妻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老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战南夜再次强调，“我不会离婚，司恋只能是我的妻子。”
杭老太太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是什么让你在这么短时间内改变了想法？”
战南夜扶着老太太进屋坐下，“因为我才发现奶奶您说得很对。司恋确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这小子前后转变太大，之前提到司恋满脸厌恶，这次一口一声司恋是他的妻子，生怕别人抢走似的，“你确定你不是故意说反话气我。”
“之前是我误会了她，现在我很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姟儿。我想保护她，想跟她一起好好过日子……”战南夜顿了顿，又道，“只是她并不是很愿意跟我在一起。”
“你以为司恋是什么，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宠物？”杭老太太戳戳他的额头，“我要是司恋，你之前这么对我，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我跟你好。”
这就是战南夜不敢表明身份的关键所在，司恋的性格看似温和，实则刚烈得很。
要是让她知道杭川就是战南夜，他曾误会她出轨，还败坏过她的名声，她肯定不会接受他，甚至很有可能辞职离开战氏。
他必须在她知道他的身份之前，改变她对他的态度，才有可能留住她。
说到这里，杭老太太也明白战南夜这次找她的目的了，“你想让我做什么？不过我要先说好，你自己的老婆得你自己去追，我帮不了你什么大忙。”
“我想给她奶奶安排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院，尽快让老人家的病好起来，让司恋无后顾之忧。”这是战南夜目前能想到弥补司恋的最好办法，他自己出面，司恋肯定不会接受，只能找奶奶帮忙。
老太太说，“这好办，我打算接司恋奶奶一起去南山住，正愁找不到理由，现在你们不离婚了，我就可以正大光明接她过去养病。”
战南夜松了一口气，“谢谢奶奶！”
老太太又说，“但是我必须警告你，这次你要再闹什么幺蛾子，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不会。”这一次，他势必担负起作为司恋丈夫的职责，绝对不会再让她受一丝丝委屈。
只是司恋是否愿意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活了整整二十八年，战南夜第一次对一件事情如此没有把握，让他生出几分无助之感。
杭老太太是急性子，年轻时候风风火火的，“走，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提早把这件事情办妥了，我才安心。”
战南夜也是这样想的，早把事情办妥，以防夜长梦多。
与此同时，司恋正在医院外徘徊。
婚没离成，生病的奶奶知道后肯定要为她担心的，她又不想让奶奶担忧，想来想去又想不到好的办法。
踌躇了大概半个小时之久，司恋还是决定据实以告，撒一个谎欺骗奶奶，就得用无数个谎言圆谎，奶奶迟早会发现。
奶奶果然是聪慧之人，哪怕司恋已经调整好表情，奶奶还是第一时间就看出了端倪，“小恋，婚离得不顺吗？”
“杭川那边又不想离了。”司恋观察着奶奶的表情，“不过奶奶您放心，不管他离不离都影响不到我们的生活。”
奶奶倒也不急，甚至比司恋更冷静，“他有说为什么不离吗？”
老太太并没有忘记，那天那小子在她面前用坚定的口吻说，他们这段婚姻没有挽回的可能性。
离婚当天又不离了。
这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司恋摇摇头，“没说什么原因。”
司恋有问原因，但是都是律师回答，而且那些回答特别欠揍。
她都不敢跟奶奶说对方一直是律师跟她沟通，杭川从未露过面。更不敢说，登记结婚后杭川就消失了，再出现是找她离婚，她和杭川只在结婚当天见过一面。
要是说了，奶奶肯定会觉得杭川轻待她，会闷在心里难受好久。
“小恋，虽然我们不是香江本地人，你也没有爸妈替你撑腰，但是只要奶奶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任由杭川那小子胡作非为。”奶奶摸到手机，“我这就找你杭奶奶要个说法，她的孙子是宝，我的孙女儿也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
“姝玲，你说得对，这件事情我必须给你和小恋一个交待。”杭老太太推门而入，声音洪亮得几乎能掀开整个屋顶，“杭川他就不是个人！”
进屋后，杭老太太不管不顾继续骂，“当初是他要离婚，现在又不想离了，他当小恋是什么？这个小王八蛋，他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我不打断他的腿。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杭老太太先把人骂了，司奶奶反而不好再说什么，甚至开口劝她，“娅芯姐，你别着急，先坐下来喝杯水，不要气坏了身子。”
杭老太太走到司老太太病床边，紧紧抓住她的手，适时地流下几滴眼泪，“姝玲，我知道你心软。可是我不能利用你的善良，就让这事这么过去了。”
司老太太看到老姐妹落泪，也跟着落泪，“这事不怪孩子们，要怪就怪俩。要不是我俩努力撮合他俩的婚事，也就没后来这些事了。”
“不怪你，小恋是很好的孩子，要怪就怪我没有教好杭川那小王八蛋。”杭老太太抹了把泪，“就算你不计较，我也不会放过那臭小子。姝玲，你收拾一下，跟我去南山养病，我们一起花光那臭小子的钱。”
被两老太太忽略的司恋一听情况不对，赶紧上前阻止，“奶奶，我奶奶的医药费我出就好了，不用花杭川的钱。”
“小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杭奶奶义愤填膺地道，“只要杭川那小王八蛋一日没跟你离婚，你奶奶就是他奶奶，你奶奶花他的钱就是应该的。”
“奶奶，我自己有钱。”虽然婚姻关系还在，但司恋真不想再跟杭川扯上丝毫关系。俗话说得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她可不想往后被杭川拿捏。
可杭奶奶根本不听，“他那小子不离婚，谁知道他安了什么坏心思？万一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苦的还是你。你们都听我的，既然他不离，这钱就让他出，让他为自己的任性付出应有的代价。”
杭奶奶说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仿佛杭川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不过这事杭奶奶说了不算，还得自己奶奶说了算，司恋看向奶奶，“奶奶，您说呢？”
司老太太想了想，“小恋，我觉得你杭奶奶说得很有道理，我这就跟她去南山。”
司恋头都大了，“不是，二位奶奶，你们冷静一点啊，这件事情不是小事，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成不成？”
杭奶奶说，“冷静？我都快被杭川那不孝子给气死了，还怎么冷静。我跟你们讲，这次不好好收拾那个小王八蛋，我就不姓杭。姝玲，小恋，你们别担心，我一定为你们做主。”
司奶奶也不好跟着骂，“其实杭川那孩子挺好的，只是婚姻这种事情不能强求。”
“他好？他哪里好了？都二十八岁了，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不会拈花惹草，好不容易听我的话结一次婚，还把婚姻经营得一团糟。”杭老太太这话明面上听着像骂人，暗地里又在夸自己的孙子。
两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司恋完全插不上嘴，眼睁睁看着杭奶奶把自己的奶奶骗走。
杭奶奶也是做足了准备，医务车随行医生早就在医院门口严阵以待。
看着奶奶上车，司恋十分不舍，“二位奶奶……”
二位奶奶嫌弃地朝她摆摆手，“杭川给我们请了护工，比你更会照顾人，你赶紧回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司恋，“那您二位好好保重，我放假就去南山看你们。”
杭奶奶又说。“你年纪轻轻的，该谈恋爱谈恋爱去，别天天人念着我们。你不觉得我们烦，我们还觉得你烦呢。”
司恋，“……”
拜托，她已婚的身份谈什么恋爱啊。
她可不想背负出轨的骂名。
杭奶奶，“好了，我们走了，你快回去吧。”
“二位奶奶，再见！”司恋念念不舍地目送车子慢慢驶远，久久舍不得收回自己的目光。
其实司恋心里非常清楚，奶奶会跟杭奶奶去南山根本不是想花杭川的钱，奶奶是不想给她添麻烦，怕影响她的工作。
不远处，停着一辆并不起眼商务车，战南夜就坐在车里。
看到司恋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点燃一支烟，一口没抽，又灭掉，推开车门下车向她走去，“司恋……”
突然被人叫名字，司恋吓了一跳，看到又是他，她内心疑惑，脸上还是立即扬起标准微笑，“战总，您怎么在这儿？您是哪里不舒服来看医生吗？”
战南夜，“路过。你呢？”
又是路过，一天之内路过两次都撞到她，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巧合到司恋不敢相信。
他该不会对她有什么目的吧？
不是司恋高看自己，是他的行为太可疑了，她还是小心为妙，“我也是路过，正准备回家呢。战总，再见啊。”
她说完就想溜，战南夜叫住她，“我还没吃晚饭，一起去吃个晚饭？”
还约她一起吃晚饭，今天的总裁大人真的很不正常啊，她歉意地笑了笑，“战总，不好意思啊，我跟朋友约好了……”
“虫虫，你怎么站在外面吹冷风？”唐糖和孟子音刚到医院，就见司恋跟一男人站在路边聊天，男人背朝他们，看不到他长什么模样。
这两人来的太是时候了，司恋赶紧上前拉住他们，“我都说了让你们在饭店等我，怎么还跑这儿来了。”
唐糖没接收到她的暗示，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我和音子今天提前下班，特地为老太太煲的汤。”
司恋，“可惜奶奶吃不成了。”
他们二人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司恋意识到自己的话产生了歧义，赶紧解释，“杭川奶奶接奶奶去南山养病了。”
孟子音，“杭川奶奶接奶奶去养病？你和杭川那狗男人都离婚了，他们怎么还这么好心？”
司恋耸耸肩，无奈道，“没离成。”
孟子音，“为什么？”
司恋，“他不离了。”
孟子音气得嗷嗷叫，“那狗男人在你最无助的时候缠着你闹离婚，现在又不离了，还接奶奶去南山养病，他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唐糖点头，“对，那狗男人肯定没安好心。”
被人当面骂狗男人的战南夜此时内心一片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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