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后梦
入庙，一股说不出感觉的怪味传来。
或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老李一步一个磕碰，被绊了不少。
“咚咚咚。
“滴答滴答。
奇怪的声音和老刘的静静脚步交织在一起，就好像什么人落子的声音。
老刘双手前伸，在黑夜里探索着前进的路。
对于耳边的声音，他已经麻木，“他妈的，劳资豁出去了，倒要看是个什么邪性。
寺庙不大，但是这进入的走廊却是很长，路的尽头，像是个无穷无尽的黑洞，永远也走不到头。
不知过了多久，老李伸出的双手忽然摸到了一个硬物。
一扇门。
“吱呀……
在犹豫之际，老李缓缓推开了门。
洁白的月光，将里面的环境一览无余。
老李不禁发出一声赞叹。
天空的月明落在了眼前的院落中，一棵叶落纷飞的不知名树在风里静静着，地面上则是铺满了枯萎的落叶，微风拂过，一股说不出的安宁。
树、古井、落叶、月色，编织了一幅悄然无声的画，在这岁月遗忘的角落。
一旁的石桌上，是一副围棋。
老李站在门口，心里充满了震撼，一抬脚，跨过了这条时空界限。
一边是皎洁的月光，一边是无尽的黑暗。
在复杂的心理活动中，他缓步走向了石桌，定睛一看，那棋局上，正杀得有来有回。
黑棋犹如滔滔江水般，攻势凶猛，毫不留情的杀向白棋。
而白棋也毫不示弱，只见其迂回左右，不仅化解了黑棋的猛烈攻势，反而有了一击搏其喉颈的意味。
黑棋力挽狂澜，拼命补救；
白棋步步为营，胜利在望；
就当白棋下一步即将绝杀黑棋之际。
“砰！
一声枪响击碎了白棋。
他在不甘中，在黑棋的蔑视中缓缓倒下了。
……
老李看着棋局，挠了挠头，眼睛边转边疑惑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身为民国时代的小商贩，哪能见过这玩意儿，老李自然是不懂。
下一秒，他又在院子里转了转，好像在寻找着刚刚的小猫。
当然也是一无所获，他又将目光移到了院落前的大殿，显然，那就是供奉此地大神的地方。
又是再三思考了一番人生的意义后。
他也是未敢不敬，只是在外望了两眼殿门，便是作罢，来到了石桌旁坐下。
老李看着天上，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月亮很明，也没有云朵，一切的一切都显露出一股安宁祥和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老李在石桌上睡着了，或许过了今晚，他能回到自己的家了。
或许吧。
半夜，一只黑猫不知何时来到了院落的树梢上，它学着老李的模样，打起了呼。
老李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再次醒来，眼前的场景却便了一番场景，看上去尤为的温馨。
只见河流里，几个小孩正在嬉戏着，他们都拿着一个小篮子，蹲着石头旁边，这时，一个小女孩突然尖叫了一声。
“小夏，快看，这里有大螃蟹。
其他几个男孩应声，将目光挪了过去，停留在女孩前面的石头下。
“哇哦，你看那，有一个大坑。
“诶，说不定真的有大螃蟹诶！
几个男孩眼睛里都带着光亮，一下子就围在了小女孩周围。
为首男孩高出小女孩不少，突然一把推开了女孩，蹲下开始小心翼翼的抓所谓的大螃蟹，其他人见状没有说话，也是照做。
小女孩哇的一声就哭了，她看了看那边边，那口中的小夏见她被欺负，冲了过来……
夕阳下，村子的人正在锄地，时不时擦擦脸上的汗，有时又像是在探讨什么趣事，放声大笑着。
傍晚，小夏的母亲轻轻用热水敷着他身上的伤口，一边又是带着心疼语气的责怪。
那是白天为了保护小女孩和那些大男生打的。
父亲回到家，则是一通怒骂，小夏将头头扭到一边，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他不敢哭，上次的父亲看见他的眼泪，将他狠狠揍了一顿。
记忆中的父亲，永远都是扳着脸的，除了祭猫灵庙可以见到他脸上的一丝丝笑容，其余的时光里，小夏面前的他总是很威严，作为大夏村的族长，不知他的威严是不是刻在了骨子里。
“行了，老夏，你孩子不也是为了那小姑娘出气嘛，你光对着孩子吼干嘛？
“你懂什么？现在就去打架，以后不知道会捅出什么更大的篓子
“……
两个人，又争吵了起来。
老李就像小夏身体里的一个眼睛一样，亲眼经历了这一切。
老李下一刻睁开眼，眼前赫然又出现了当时的小女孩，只见她低着头，溜溜捏捏的模样甚是可爱，她的手里也小心地护着一个东西。
“小夏，这……这个给你。
递过手中的东西，小女孩立马跑开了，远处，她又停在了夕阳下。
“小夏，我……我……
在羞涩的余音里，小夏却未能听清，只是看见她的影子在黄昏下渐渐远去。
望了望手上的小东西，是一个荷包。
上面秀着一株红色的花，也是叫不出名字，只不过，很香，有一股春天的清意。
少年不知故，春香意永守
故地夕时游，泪却伤秋
……
老李眼前的景色，随着黄昏落下，再次睁眼，眼前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都在村子里站着。
这是李姐，她在其他小孩的眼里，总是很凶，因为小孩子经常踩坏她的菜，而后她就站在村子口怒骂，而小夏却不是这样认为，她记忆里的李姐，总是会在地里逗自己，即使自己弄坏她的菜地，她也会包庇自己，不告诉父亲。她经常说的那句话，小夏也记得很清——“你们这些娃娃呀，赶紧长大吧，我的菜啊！
那是二哥，是一个老实的大男人，在村里做了一个木匠生意，他的脸上永远都带着笑意，也从来不与人计较，做的家具也是结实又漂亮。在小夏的记忆里，二哥永远会笑眯眯的看着他，然后把他举在空中，做着一个“开飞机的小游戏。
那是老六、那是父亲、那是小春……
太多太多的人，在这个村子里世代传承着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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