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托孤

永昌三年春，北境战事吃紧。

江南沈家后宅弥漫着药味与压抑的哭声。沈家大姑娘沈云舒，靖安侯陆珩之妻，面色苍白如纸地靠在榻上，刚出生的儿子在她身侧安静睡着。

“母亲，”沈云舒气若游丝，却紧握着沈夫人的手，“女儿……怕是不行了。”

“不许胡说！”沈夫人泪如雨下。

“陆珩……要出征了，”沈云舒喘息着，“侯府如今……公公婆婆早逝，大伯战死，只留两个孩子。府里还有两个庶子……我的蓉姐儿才五岁，这刚出生的哥儿……”

她眼中满是绝望：“我若走了，这些孩子怎么办？侯爷在外征战，府里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那些妾室，哪个是真心待孩子的？”

“母亲，”她忽然用力，“让三妹妹嫁过去，替我照顾孩子们。”

屋内一片死寂。

沈家三姑娘沈云舒的妹妹沈月华，正站在屏风后，手里还捧着刚煎好的药。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系讲师，三个月前莫名穿越到这个同名同姓的十六岁少女身上。

“这怎么行？”沈夫人摇头，“让月华去做继室？还是接替自己姐姐的位置？这……这不合适。”

“合适！”沈云舒急得咳出血来，“月华性子稳，识文断字，又最疼孩子。别人嫁过去，我死不瞑目！”

她转向屏风后：“月华，你过来。”

沈月华放下药碗，走到榻前。姐姐枯瘦的手抓住她，力道大得惊人。

“妹妹，姐姐求你，”沈云舒眼中满是哀求，“嫁过去，替我照看蓉姐儿和哥儿……还有府里其他几个孩子。陆珩是个好人，但他常年在外……府里需要个主心骨。”

“侯府现在就是个烂摊子，”沈夫人低声道，“战乱时期，侯爷又要出征，嫁过去就是守活寡，还要管六个不是亲生的孩子。咱们家其他几个姑娘都躲着呢，你怎么能让月华去？”

沈月华沉默着。三个月来，她已摸清这个时代——大梁朝，类似宋朝但更动荡。新帝登基不久，北境蛮族屡犯，朝局未稳。靖安侯府确实如母亲所说，是个烫手山芋。

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作为穿越者，她在这个封建家庭处处受限。若嫁入侯府，丈夫长年不在，她便是实际的主事人。十六岁当家做主，总好过在沈家被安排嫁个不知深浅的人。

“姐姐，”她轻声开口，“我若嫁过去，当真能说了算？”

沈云舒拼命点头：“陆珩出征前，我会让他把管家权交给你。府里……如今也没有长辈掣肘。”

沈月华看着姐姐哀求的眼神，又看看襁褓中的婴儿，心中已有了决定。

“好，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