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庙内的瞬间,林晓枫靠在门框上大口喘着粗气,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和衣角不停往下滴,在脚边形成了一小滩水渍。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避雨之所。
庙内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但也是一片破败景象。屋顶有多处漏雨,雨水从破洞中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地面的灰尘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到处都是蜘蛛网,随着从门口吹进的风轻轻晃动,像无数透明的幽灵在舞蹈。墙壁上的石灰已经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泥砖。
庙宇正中供奉着一尊高大的神像,由于年代久远,彩绘已经褪色剥落,神像的面容也有些模糊不清。但从其姿态和残留的服饰特征来看,应该不是常见的佛道神祇,更像是某种地方信仰的山神或守护神。
最引人注目的是神像的眼睛。与其他部分模糊的状态不同,那双眼睛格外清晰,像是用某种特殊的黑色石材镶嵌而成,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反光,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力量。
林晓枫定了定神,对着神像微微鞠了一躬:“打扰了,借贵地避避雨,雨停了就走。”
尽管不信宗教,但多年的户外经历让他对自然和未知保持敬畏。在荒山野岭中,对当地的神灵表示一点尊重总不是坏事。
他找了个相对干燥的角落坐下,脱下湿透的外套,从背包里拿出毛巾擦干头发和脸。背包的防水性能不错,里面的物品大多保持干燥。他检查了手机,依然没有信号,电量也只剩百分之四十。为了节省电力,他关掉了手机。
庙外,暴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狂风呼啸着穿过庙宇的破窗和裂缝,发出各种怪异的声响,像是无数看不见的幽灵在庙内游荡。
林晓枫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他抬头看了看那尊神像,心里“咯噔”一下——那神像的眼睛似乎正死死地盯着他,目光冰冷而锐利。
“怎么可能,一定是我太紧张产生的错觉。”林晓枫自我安慰道,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双令人不安的眼睛。
他从背包里拿出能量棒和水,慢慢吃着,同时规划接下来的行动。雨停后,他必须尽快找到回去的路。如果天黑前还找不到,就得考虑在野外过夜的可能性。好在背包里有应急帐篷和睡袋,虽然不大舒适,但足以保命。
正当他思考时,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人在缓缓地走动。林晓枫的头皮一阵发麻,他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声音又响起来了,确实像是脚步声,缓慢而沉重,在空旷的庙内格外清晰。
“谁?是谁在那里?”林晓枫声音颤抖地喊道,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背包侧袋里的多功能军刀。
然而,除了庙外的风雨声,没有任何回应。
他壮着胆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神像的影子在从破窗透入的摇曳光线下不断晃动,仿佛活了过来。那“咯吱”声似乎就是从影子方向传来的。
林晓枫的心跳加速,他紧紧握住军刀,眼睛死死盯着那片晃动的阴影。也许是风,也许是动物,他试图用理性解释这一切,但内心深处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他清楚地看到——神像的眼睛动了一下,正慢慢地转向他。
林晓枫吓得差点跳起来,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头顶。他不顾一切地朝着庙门冲去,可当他跑到门口时,却发现庙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地关上了,无论他怎么用力推拉,都无法打开。
“救命啊!救命啊!”林晓枫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在空旷的古庙里回荡,却被更大的风雨声吞没。
他用力拍打着厚重的木门,甚至试图用身体撞击,但门纹丝不动。恐惧像冰冷的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几乎要崩溃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年轻人,莫要惊慌。”
林晓枫猛地回头,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和尚正从神像后面缓缓走出来。老和尚身形消瘦,穿着褪色的灰色僧袍,脸上布满皱纹,但一双眼睛却清澈有神,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能看透人心。
“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神像的眼睛……”林晓枫惊恐地问道,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尊神像。
老和尚微微一笑,走到神像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基座:“这神像的眼睛是用特殊的黑曜石制成,经过特殊切割,在光线和角度的变化下,会让人产生它在转动的错觉。许多初来此地的香客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他转向紧闭的庙门:“至于这庙门,是年久失修,门轴变形,被风雨吹得关上了。从外面不容易打开,但从里面应该不难。”
老和尚走到门边,双手抵住门板,向斜上方用力一推,只听“嘎吱”一声,庙门应声而开。
林晓枫看得目瞪口呆,刚才他自己试了那么多次都没能打开,老和尚却如此轻松就做到了。
“这...这是...”
“一点小技巧而已。”老和尚和蔼地说,“这门年代久了,开它需要懂得窍门。”
庙外,雨势已经减弱,变成了绵绵细雨。山风带着湿润的草木清香吹进庙内,驱散了先前令人窒息的恐惧气氛。
林晓枫这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刚才的恐慌有些可笑。他向老和尚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师,我刚才太失态了。我叫林晓枫,是来山上徒步的,不小心迷了路。”
老和尚点点头:“贫僧法号慧明,是这座寺庙的看守人。雨还没完全停,施主不妨到偏房歇歇脚,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林晓枫感激地接受了邀请。在跟随慧明和尚走向偏房的路上,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尊神像。在更加昏暗的光线下,神像的眼睛似乎依然在注视着他,那目光深邃而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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