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檀是在一阵刺骨的寒意和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陌生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进她的脑海。
不属于她的人生片段支离破碎地闪烁:冲喜、病重的侯府世子、短暂的守寡,以及……即将到来的殉葬。
冰冷的现实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咙。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灵堂。
白幡在穿堂风中无力地飘动,带来纸钱燃烧后的灰烬气息。
她正躺在一张简陋的草席上,身下是冰冷的地板,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白布。
灵堂中央,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吞噬了这具身体原主的丈夫,也即将吞噬她刚刚获得的、岌岌可危的生命。
“醒了?”一个刻薄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真是命硬,冲喜没把世子冲好,自己倒是在灵堂上挺过来了,可惜,福气到头了。”
沈静檀艰难地偏过头,看到一个穿着藏青色比甲的老嬷嬷,正冷眼瞧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看待一件即将被处理的废物般的漠然。
她是府里的老人,姓钱,负责“照料”她这位新寡的世子夫人。
所谓的照料,不过是监视她完成殉葬前的所有“礼仪”。
记忆清晰地告诉她,这个架空的古代王朝,延续了某些落后残忍的习俗,像她这样无依无靠、被买来冲喜的寡嫂,在主母看来,最好的归宿就是“自愿”追随夫君于地下,全了侯府的忠烈名声,也省了日后一口饭食。
求生的本能让她迅速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她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恐惧。
在原本的世界里,她能从底层爬到跨国公司高管的位置,靠的就是在任何绝境中都能保持冷静,寻找一线生机。
她慢慢坐起身,动作因虚弱而有些摇晃,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这具身体很弱,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精神压抑,让原主如同风中残烛。
但此刻,驱动这具身体的是沈静檀坚韧的灵魂。
“有劳嬷嬷挂心。”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我有些渴了。”
钱嬷嬷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
往常这位夫人,总是怯怯懦懦,以泪洗面,醒来后不该是哭天抢地吗?这平静的眼神,反倒让她心里有些发毛。
“等着。”钱嬷嬷没好气地转身,从旁边一张破旧的矮几上端过来一个粗陶碗,里面是半碗冰冷的茶水,“喝吧,喝完好好想想该怎么‘上路’,才不辜负侯府的恩情。”
沈静檀没理会她话语里的钉子,接过碗。
冰冷的碗壁激得她掌心一缩,但她还是稳稳地端住,小口小口地吞咽着。
冷水划过干涩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清醒。
她需要热量,需要体力。
目光扫过矮几,上面还放着几块颜色暗淡、看起来就硬邦邦的糕点。
她伸出手,拿起一块,入手冰冷坚实,像块小石头。
她没犹豫,就着冷水,慢慢地、用力地啃咬着。
冷硬的糕点碎屑刮过食道,滋味并不好受,但她强迫自己咽下去。
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进掌心柔软的皮肉里,细微的刺痛感帮助她维持着绝对的清醒,对抗着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寒意。
不能死。
她好不容易才获得第二次生命,绝不能这样莫名其妙地作为殉葬品死去。
她在脑中飞速地梳理着原主混乱的记忆,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突破口。
侯府人际关系复杂,老侯爷早已去世,现任侯爷是原主那短命丈夫的弟弟,裴砚。
裴砚……
关于这位小叔子的记忆很少,原主对他充满畏惧。
他只在原主冲喜时匆匆回过府一次,印象中是个极其冷峻、难以接近的人。
他继承了侯爵之位,手握权柄,常年在外,似乎对府中事务并不十分上心。
但,他是目前唯一有可能改变她命运的人。
首先,他是侯府真正的掌权者,他的话比后院那些女人的心思更有分量。
其次,他常年不在府中,与原主那短命哥哥感情据说也淡淡,或许对她这个“寡嫂”并无太多恶感,甚至可能懒得理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除了他,沈静檀找不到第二个能对抗“殉葬”这条绝路的人。
正思忖间,灵堂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低语声。
是两个小丫鬟在门口打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进来。
“……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
“嘘!小声点!主母已经定了,三日后就要送夫人去家庙‘静养’了……”
“家庙?那不是……”
“噤声!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唉,要是二爷肯为夫人说句话,或许还有转机……”
“二爷?他那个冷性子,眼里只有朝廷大事,哪里会管后宅这些……”
“说的也是……”
声音渐渐远去。
沈静檀的心脏却猛地一跳。
丫鬟无意的叹息,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浓重的迷雾。
“若二爷肯为您说句话……”
这句话,成了沉溺在黑暗中的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家庙“静养”?说得好听,恐怕进去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或者会在某个“恰当”的时机“病故”,悄无声息。
唯一的生机,果然在裴砚身上。
她必须在他回府后,想办法见到他,让他开口。
无论用什么方法。
她慢慢松开攥紧的拳头,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
她将最后一口冷硬的糕点咽下,又喝了一口冷水。
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灵堂依旧阴冷,白幡依旧飘荡。
但躺在草席上的沈静檀,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里面不再有绝望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猎手的冷静评估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浮木已找到,接下来,就是如何牢牢抓住它。
她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接近那座冰山,并让他开口留下她性命的计划。
就在这时,外面隐约传来一阵不同于府中仆役的、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以及隐隐的甲胄摩擦声,由远及近。
一個小厮气喘吁吁地跑到灵堂门口,对着钱嬷嬷低声急报:“嬤嬤,二爷、二爷回府了!”
沈静檀的心,骤然收紧。
机会来了。
或者说,决定生死的考验,提前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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