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澈在我常去的清风观堵住了我。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曾经的意气风发，被一种焦灼的暴躁所取代。

他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更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做什么？”我好笑地看着他，“赏风，观云，听松涛，不比在京城里看你们演戏有趣？”

“你别装了！”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边疆告急，国库空虚，朝堂停摆！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让这个国家分崩离析，你才满意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吼。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马上就去求父皇，恢复我们的婚约！不，我让他直接下旨，立你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只要你让沈家出山，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他的语气卑微到了尘埃里，甚至带着一丝乞求。

他以为，这是我想要的。

他以为，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报复，为了重新夺回他，夺回那个皇后的位置。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自以为是的深情和悔恨。

有那么一瞬间，我任由他抓着我的手，甚至微微侧过头，避开他的目光，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颈。

我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

萧澈的呼吸一滞。

他以为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

看到了我的脆弱，我的动摇，我那被隐藏在坚硬外壳下的……爱意。

“清月……”他放柔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欣喜，“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他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抚摸我的脸颊。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的时候。

我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清脆的，甚至带着一丝愉悦的笑声。

“噗嗤。”笑声在寂静的山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萧澈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狂喜凝固了。

“你……你笑什么？” 我缓缓地转回头，迎上他错愕的目光，眼底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泪意。

“我笑你，萧澈。”我轻轻地，却又无比用力地，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我笑你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自作多情。”

“爱你？谁给你的自信？”

我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萧澈，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三年前，上元灯节，画舫失火，我和林婉儿一同落水。”

“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地游向了她，将她救起。”

“你抱着她在怀里温声安慰，却对我这个未婚妻的呼救，充耳不闻。”

“你忘了，当时是谁把我从冰冷的湖水里捞上来的吗？”

我向前一步，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真正的沈清月，在那天晚上，就已经死在那个冰冷的湖水里了。”

“高烧不退，心脉衰竭，神仙难救。”

萧澈的身体猛地一震，瞳孔放大，脸上血色尽褪，像是听到了什么鬼故事。

“你……你说什么胡话！”

“胡话？”我直起身，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笑容越发诡异。

“我不是沈清月。”

“我只是一个……恰好路过，借了她身体用用的一缕孤魂罢了。”

“我的名字？不重要。”

“我的人生目标，本来只是找个地方，混吃等死，安逸度日。

可惜啊，你和你那位好婉儿，总是不停地来招惹我。”

“我嫌烦，所以，我决定不陪你们玩了。”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惊骇和不敢置信的脸，觉得无比畅快。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

“你以为我们一家，真的只是闲得无聊才陪你们玩？”

“错了。我们是在等。”

“等一个……真正值得这天下的人出现。”

“而现在，他快来了。”

萧澈的脸色，彻底变成了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