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的一瞬，屋里静得出奇。

啪嗒一声。

程砚洲开了屋里的电灯，黑眸直直望向她：“叶沫冉，离婚不是你用来耍性子的事！”

叶沫冉起身从抽屉里翻出那页离婚报告递给他。

“我是认真的，你签个字，我们就好聚好散。”

这一举动让程砚洲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紧紧盯着离婚报告上的申请时间：1980年10月13日。

不正是昨天她去让知青回城名额的时候吗？

他好似明白了什么，一瞬气笑了：“不就是要你让个名额，你非要跟我闹才安心是吗？好，你非要离的话，我签字！”

说着，他直接拿起钢笔，大笔一挥就在离婚报告的签字处签下了名字。

“拿去吧！有了这报告，我都不用跟你去登记处，你直接去政委室申请强制离婚！”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真把这个报告交上去！”

程砚洲眼里的讽意明显。

他似乎笃定了她只是在跟他赌气，转身拿上外套就走出了家门：“今晚我去部队睡！”

那页签了字的离婚报告就这么落在桌上。

叶沫冉拿起他签完字的钢笔，低头在纸上落了笔。

只是写了那无数次的名字，在这页离婚报告上落笔时，一笔一划都带着颤抖。

当最后一笔落定，叶沫冉心里也空了一大块。

重来一世，她本来是想跟程砚洲好聚好散的。

没想到最后会是用这种方式签了离婚报告。

程砚洲一夜未归。

第二天一大早，叶沫冉就拿着那页离婚报告进了政委办，申请了强制离婚。

上面有程砚洲亲笔签的字，政委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很快盖了章。

“半个月后，强制离婚书会送到军区，交到程砚洲手上。”

叶沫冉点头：“好。”

那时，她也回城了。

接连几天，程砚洲都没有回来。

直到叶沫冉生日的前一天晚上，他的身影才重新踏入屋里。

不过，他是回来收拾行李的。

“我要出任务，这几天你在家里有什么能帮嫂子的，多帮帮。”

叶沫冉不明白他是怎么能做到这么若无其事的。

这么多天不见，他回来没有问离婚的事，也没有提她生日的事，口口声声记得的，只有冯娟华母子。

叶沫冉第一次没有跟他多争执，而是点头：“好，我知道了。”

反正前世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没什么好再去争的，不过是徒劳。

见她这么顺从，程砚洲的目光愣了下。

她这种态度分明是他想要看到的，可为什么此刻他却情愿她跟从前一样，跟他吵跟他闹？

急促的召集哨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没有再多想，很快提着行李离开。

程砚洲一走，叶沫冉第二天的生日，过得跟前世也没什么区别。

不同的是，她去了趟通讯所，给爸妈打了通电话，告知了自己即将回城的好消息。

而晚上她也不再跟前世一样坐在门口，傻傻期望程砚洲会提前结束任务突然回来。

她给自己下了一碗长寿面，就当是庆贺自己的新生了。

过完生日，叶沫冉每天都照常地去学校上课。

直到这天。

她刚进办公室，就看见冯娟华指着自己脖子上的丝巾，炫耀地说：“看，这是砚洲特地给我从港城带回来的丝巾。”

叶沫冉踏入办公室的脚步一顿。

她这才知道，原来程砚洲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

可他第一个去见的人，还是冯娟华。

好在，他们已经离婚了。

叶沫冉装作没听见没看见一般，神色如常到了工位。

可偏偏，冯娟华似乎要故意跟她过不去一般，故意提高音量：“哎呀，我这个丝巾不值钱的，砚洲肯定给沫冉送了更好的。”

说着，冯娟华特意走到了叶沫冉面前，张口就问：“弟妹，前几天是你生日，砚洲给你送了什么礼物呀？”

叶沫冉一瞬攥紧了手，冯娟华分明是想看她出丑。

她不想让冯娟华得逞。

所以叶沫冉仰起头来，点了头：“他送给我的礼物确实多，我还没来得及拆完呢！听说价值上千块，贵重得很！”

谁料，她话音才落。

门口却传来了程砚洲怒气沉沉的揭穿——

“叶沫冉！我从来没送过你这种礼物！你就这么虚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