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深秋,夜。
寒风如刀,卷着枯黄的落叶,在凝霜殿前的青石板上打着旋儿。
檐角的铜铃被风刮得叮当作响,声音凄厉,似在哀鸣。
夜色沉沉,乌云压顶,连月亮都躲进了厚重的云层里,只留下一片漆黑的天幕。
林绾青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单薄的素色衣裙早已被夜露浸透。
生产未愈的身子微微发颤,寒意顺着青石板渗入她的骨髓,刺得她浑身发冷,可她仍固执地挺直脊梁。
“殿下——”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阿豆已经烧了三日三夜,侍医们已使尽浑身解数,可还是束手无策。臣妾恳请殿下速速宣太医署张院判前来诊治!”
殿内,烛火摇曳,映出几道模糊的人影。可回答她的,却只有那恼人的风声。
婢女兰芝跪在一旁,死死拉住林绾青的衣袖,哽咽着。
“太子妃娘娘!您才生产完三日,怎经得起这般折腾?这秋雨最是伤身,若是落下病根……不管怎样,您也得顾及着自个儿的身子呀!”
“可阿豆等不得了。”
林绾青仰起脸,月光忽然刺破云层,照见她眼中摇摇欲坠的泪。
“他才那么小,连娘亲都没来得及叫一声……”
“吱呀——”
殿门突然洞开。
马良娣披头散发裹着一件艳红大氅款款而出,金丝芍药纹在月光下闪着刺目的光。
她身姿婀娜,步履轻盈,立于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睨着林绾青。
那大氅之下,若隐若现、歪歪斜斜的金丝提线鸳鸯戏水刺绣红肚兜刺痛了林绾青的双眼。
“姐姐何必呢?”马良娣倚着朱漆廊柱,指尖绕着垂落的发丝,“殿下说了,今夜东宫***,谁都不见。”
马良娣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开来的同时,一道惊雷骤然划过夜空,照亮了这黑暗的殿宇,亦照亮了,林绾青苍白如纸的面容。
她盯着马良娣颈间暧昧的红痕,突然笑了:“本宫要见自己的夫君,何须你一个妾室通传?”
马良娣脸色骤变,却又很快挂上讥诮的笑:“姐姐怕是忘了,如今执掌东宫印玺的,是谁?”
说罢,马良娣款摆腰肢转身离去,氅衣翻飞如血。
雨,终于落了下来。
先是零星几点,很快便成倾盆之势,渐渐滂沱。
冰凉的雨水顺着林绾青的发髻流淌,冲散了珠钗,冲花了妆容,模糊了双眼,也模糊了,她的心。
她跪在雨幕中,忽然想起那年晚棠别院,萧烬夜为她簪花时说的那句“此生不负”。
多可笑啊。
她为他放弃国公府嫡女的骄傲,忍受东宫诸妃的明枪暗箭,处处顾及他的颜面,处处顺从他的心意,每每听闻他又纳新妾的消息时都强撑着笑脸……
可换来的,只有他的猜忌、怀疑、冷漠还有视而不见,甚至连亲生骨肉的死活都不顾的绝情!
一颗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娘娘!”兰芝的哭喊混在雨声中,“您吐血了!”
喉间腥甜翻涌,林绾青怔怔看着袖口绽开的血花。
原来心碎,是真的会吐血的。
她忽然想起阿豆滚烫的小脸,想起奶娘说小世子烧得连哭都没了力气。
身子重重向后栽去时,林绾青看见走马灯般的往事:那年杏花微雨,少年太子执伞而立,笑着说要护她一世安稳。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肮脏的东宫冲刷干净。
兰芝的哭声渐渐远了,林绾青涣散的瞳孔里,最后映出的是被雨水打落的梧桐叶——
像极了她破碎的一生。
……
……
……
“姓名?”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响起,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林小满一愣,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长袍,手里握着一支毛笔,正低头在一本破旧的簿子上圈圈画画。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撮花白的胡子和一双不耐烦的眼睛。
“啊?”林小满一脸懵逼。
“姓名!”那人提高了音量,手里的毛笔尾端在桌上敲了敲,发出“咚咚”的声响。
“林……林小满?”她试探性地回答,声音有点虚。
那人翻了个白眼,胡子一翘一翘的:“问你这辈子的名字,没问你上辈子的名字!”
“哦……”
林小满这才反应过来,环顾四周。
周围雾蒙蒙的,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好像有一些影影绰绰的身影在移动。
而她自己现在正站在一条长长的队伍最前面,后面跟着的,都是些脸色苍白、神情呆滞的“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湿漉漉的宫装,头发乱糟糟的,脚底下还滴着水。
这里有点眼熟啊……
这里不会是……阴曹地府吧?
不是吧?她就这么噶了?
有点意外,有点快啊。
她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过仔细想想,这回她应该是急血攻心急性猝死的。
上辈子,她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时候,结果被车撞死了。那时候她还天真地以为,下辈子能投个好胎,结果……
“姓名!快点!后面好多人排队呢!”眼前的人声音又高了一度,手里的毛笔都快戳到她脸上了。
林小满这才看清,那人官服上好像绣着什么“判官”之类的字样,得,看来他确实是判官没错了。
林小满咽了口口水,赶紧回答:“林绾青。”
“多大?”
“十九。”
“怎么死的?”
“嗯……这回的话,应该是,蠢死的。”她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判官手里的笔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嫌弃:“蠢死的?”
“对啊,”林小满叹了口气,“上辈子扶老奶奶过马路被车撞死,这辈子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气死,可不就是蠢死的吗?”
判官摇了摇头,在生死簿上写写画画了一阵,然后指了指右边:“去那边找孟婆,喝完孟婆汤,走过奈何桥,给咱阎王爷磕个头,就去轮回台投胎吧,来世多活几年再来。”
“谢谢啊。”林小满点点头,转身往右边走。
她问孟婆要了整整三碗孟婆汤,通通喝了个底朝天,随即向阎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步履坚定地踏上了轮回台。
毫无迟疑、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来世,她定要投个好胎!
小说《医女跑路,暴君杀疯了》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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