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只剩几缕残光，御书房内，小皇帝与国师的身影在案前交错，舆图旁摊开的密折边角卷起暗流。

小皇帝指尖掐着参奏丞相的折子，指节泛白：“皇姐如今的权势还真是强盛，丞相虽三番两次以‘祖制不可违’压朕，但河运案迟迟难推进，皇姐可下了不少功夫。”

洛怀川俯身凑近舆图，手指在丞相门生把控的河运关卡处，语调阴冷：“陛下所见不差，丞相一系确有不少人参与了河运案，河运案的‘旧制’，早成了朝臣敛财的幌子。”

小皇帝将折子拍在案上，袖袍带起风掀动烛影，声音发颤：“丞相势大，皇姐也不消停，满朝文武半数依附丞相，半数背靠皇姐，朕该如何做，才能借这河运案，连根拔起?”

“静观其变，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洛怀川从一旁的账册中抽出一份最细密的账目，推至御前，声音低得似要融入夜色：“真正的账册和书信，都在陛下手里，陛下只需静待时机，且他们如何攀咬。”

小皇帝瞳孔骤缩，抓起账册翻看，呼吸渐急：“这么大的事，就放任丞相与皇姐互相争斗。”

洛怀川跪坐前倾，语调带着刺骨寒意：“不是放任，丞相老了，这次恐怕长公主才是赢家。”

小皇帝猛地站起，心绪震荡，踉跄半步，扶住案沿冷笑道：“国师这局倒是看得清楚，皇姐对你青睐有加，朕还真不知你待皇姐有几分真心?”

“臣永远是陛下的人。”洛怀川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铜符。

小皇帝抓过铜符，指腹摩挲锈蚀纹路，目光渐狠：“丞相总说朕年幼，不懂权衡，此番便让他看看，朕是如何借这河运案拔出他的党羽，顺势革新的。朕要让这运河，流的是天下钱粮，让这朝堂，跪的是朕的忠臣。”

窗外，残夜将尽，第一缕曙光穿透云层，映在御书房案头的舆图与密折上。

暮春的风卷着海棠花，落在国师府朱红的门楼上。洛怀川下朝的车驾刚转过照壁，便望见宁卿月倚在门侧的身影。她素白襦裙被风掀起一角，发间步摇晃着碎光，像极了几年前她在将军府的样子。

“阿月。”他掀开车帘的声音带着一贯对她的温柔，却在感受到身后骤起的寒光时，瞳孔骤缩。

三支利器朝着他射过来，慌乱中他不敢躲闪，将宁卿月拉到怀里，一动不动，唯恐她受到伤害。

“大人!有刺客。”宁卿月本能的挣脱他，朝着扑过来的刺客就是一个飞踢，力道撞得刺客踉跄，后背磕在门柱上，她有一瞬发懵，她会武功，可她怎么不记得了。

刺客一刀劈过来，左臂瞬间一片猩红。

守卫杀出后，刺客早消失无影。

洛怀川抱着受伤的宁卿月往内院跑，她滚烫的血浸透他的官服，洇出暗红的花。他向来冷静的嗓音颤抖着：“阿月，撑住……”

“大人别怕。”她染血的手抚上他泛青的脸颊，唇角扬起笑：“我不疼的。”

他握着宁卿月手，头抵在带血的群儒上，喉间溢出压抑的哭泣声。

国师府浸在晨雾里，青石板泛着冷光。洛怀川负手立在廊下，望着院中身影。

宁卿月握着一把木剑，姿势歪斜，像风中柳絮。

“手腕下沉三分。”洛怀川嗓音清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他缓步走下台阶，玄色衣摆扫过阶前青石台。宁卿月闻声，木剑惊吓得“当啷”坠地，她慌得弯腰去捡，发丝垂落遮住脸：“我……”

洛怀川蹲下身，指节擦过她发梢，替她拾起木剑。指尖相触时，他看见她耳尖泛红，“从前你握剑时，可不像这样，”话出口才惊觉不妥，忙转了话头，“你想学武?”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练武，我从前是会武的，对吗?”宁卿月咬唇，接过木剑剑。

洛怀川站在她身侧，忽然伸手覆上她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带着练武之人特有的薄茧，贴在她纤细腕间，像烙红的铁。“只要阿月想学，我便教你，阿月什么样我都喜欢。”他说，“剑要活，先让它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