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自己趴在书桌上，一笔一划写下这句话时，脑子里全是少年被阳光勾勒的侧脸。

“顾辞，我看你微信头像...”

“嗯，就是这张，习惯了就没换。”

“其实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写这么一句话?”顾辞突然开口。

为什么会写这句话?要怎么回答?

有些答案就像这泛脆的纸张一样，早就该沉寂在时光里。

林默晃了晃可乐，“忘了，或许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就随手写下了。”

“不信。”他停下脚步，路灯在他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我能看出来你这字写的很用力。”他的目光落在她无意识摩挲明信片的指尖上。

夜风吹乱她的头发，一缕发丝黏在涂着唇膏的嘴角，远处传来便利店自动门的机械女声：“欢迎下次光临。”

林默望向远处闪烁的霓虹，那些彩色的光点在她的视线里晕染开来。

“那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再告诉你?”

顾辞看着她睫毛微微颤动的样子，他知道她分明记得这句话，却故意说忘了。

“看来这背后有故事啊，林默。”

他故意拖长音调，有点像高中时戳穿她蹩脚借口的样子。

林默怔住了，铝罐上的水珠顺着她的手腕滑进袖口，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你猜。”

林默迅速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可乐罐，“你能拿它做头像，对你应该是有不一样的意义吧。”

“那是我在海边第一次看到完整的落日。当时觉得，太阳沉进海里的样子特别好看，可惜没有拍照记录，后来我在纪念品店里就买了这张明信片。”

他忽然笑了，“我就想，总有一天要带着喜欢的人，一起去那里再看一次完整的日落。”

林默安静地听着，铝罐上的水珠已经浸湿了她的掌心。

她并没有开口问那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是否已经带着秦婉言去过那里了。

有些答案，就像这明信片上的字迹，时间久了自然会模糊。

而有些曾经，就像身体里的旧疾，不能说也不能碰，时间久了自然会习惯。

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走在路上，有着莫名的融洽。

等到停车场时，顾辞突然开口：“贺云川说过段时间去西郊马场玩，你去吗?”

“看情况吧。”

她晃了晃手里的可乐，开玩笑道：“毕竟，牛马是没有资格选择休息的。”

“我怀疑你在含沙射影。”顾辞接过话，眼角却带着笑意。

“纯粹的有感而发，有感而发。”林默拉开车门，和他道别。

启动车子前，看了一眼明信片，月光下，褪色的字迹，就像那些没法说出口的心动，永远停留在十年前。

后视镜里，顾辞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就像明信片上那轮即将沉入海平面的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