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那一晚，我没有喝那碗安神汤。

我把它倒进了马桶，然后躲在被子里，用二叔给的那个加密通讯器，发出了一条我人生中，最重要，也最疯狂的求救信息。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第二天，就是我的预产期，也是我的……献祭日。

清晨，顾淮安推着轮椅，亲自把我接出了房间。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换上了一套中式的、暗红色的唐装，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我看不懂的图腾。

他看起来，不像是要去迎接一个新生儿的父亲。

倒像一个，要去参加一场***仪式的、狂热的大祭司。

他把我推到了餐厅。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每一道，都是他母亲沈曼君生前最爱吃的。

这是我的……最后的晚餐。

他亲自为我盛了一碗燕窝，递到我面前，脸上带着一种即将得偿所愿的、满足的笑容。

“晚晚，多吃一点。”

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今天的仪式，会很耗费体力。你要吃饱了，才有力气……把妈妈，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的、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恶心的脸，胃里一阵翻搅。

我没有动筷子。

顾淮安也不生气。

他拿起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举到我面前。

“晚晚，谢谢你。”

他真诚地，对我说道。

“谢谢你，愿意成为我妈妈回家的‘门’。”

“你的牺牲，你的奉献，我们顾家，我顾淮安，会永远铭记在心。”

他彻底摊牌了。

他不再有任何伪装，不再有任何掩饰。

他就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即将完成使命的、值得“尊敬”的、有血有肉的……工具。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坦然的、理所当然的疯狂，心中最后一点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也彻底熄灭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将我从头到脚，彻底淹没。

我以为我会哭，会闹，会像个疯子一样，和他同归于尽。

可我没有。

在顾淮安那期待着我或是感激涕零、或是崩溃绝望的目光中。

我缓缓地，抬起了头。

我看着他，然后，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个同样温柔的、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仿佛看透了一切的……慈悲的微笑。

“淮安，”我的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你说的对。”

“我是该……完成我的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