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凝从昏迷中醒来时，后背的伤火辣辣地疼。

李公公端着药碗站在床边，见她醒了，连忙上前扶她。

“姑娘可算醒了。” 李公公叹了口气，将药碗递给她，“您何苦跟陛下置气呢？老奴伺候陛下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打完人后，在殿外站了半宿。”

谢绾凝接过药碗，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却比不上心中的苦涩。

“公公多虑了。” 她轻声道，“奴婢从未敢与陛下置气。”

李公公摇摇头：“姑娘别怪老奴多嘴。陛下虽然对您严厉了些，但每次罚完您，都会……”

他顿了顿，“总之，您父亲当年站错队，您受些连累也是难免的。等将来四王妃入宫，您顺着些，日子总会好过些。”

谢绾凝没有接话，只是从枕下取出一个荷包塞给李公公：“多谢公公这些时日的照顾。”

李公公掂了掂荷包的分量，有些诧异：“姑娘这是……”

“一点心意。” 谢绾凝勉强笑了笑，“还请公公收下。”

李公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收下了荷包。

当晚，赫连城突然传召她侍寝。

谢绾凝跪在龙床前，声音轻颤：“陛下，奴婢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恐会污了您的眼……”

“脱。” 赫连城冷冷地打断她，眼神阴鸷。

谢绾凝咬了咬唇。

明日就要离开了，她不想在这最后一夜还要承受他的折磨。

可若违抗命令，恐怕会节外生枝。

她颤抖着手指解开衣带，视死如归地准备脱下衣衫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不好了！” 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四王妃中毒了！太医说需要国库里的天山雪莲救命，否则……否则命不久矣……”

赫连城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绾凝后背的伤，随即冷声道：“滚回去养伤，明夜再来。”

“是，奴婢遵命。”

谢绾凝低头应声，心中却松了口气。

没有明夜了。

回到住处，她迅速收拾好简单的行囊。

天刚蒙蒙亮，一阵轻微的敲窗声响起。

“时辰到了。” 夜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谢绾凝换上一身粗布衣裳，推开窗。

夜隐轻巧地翻进来，递给她一张人皮面具：“戴上这个。”

面具贴在脸上，顿时变成了一个相貌普通的妇人。

夜隐揽住她的腰，轻声道：“抱紧我。”

两人如鬼魅般掠过宫墙。

身后，谢绾凝住过的小院燃起熊熊大火，里面躺着一具与她身形相仿的女尸。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谢绾凝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囚禁她三年的皇宫，而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晨雾中。

从此，这深宫之中，再没有谢绾凝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