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看着面色煞白的虞九珂，眼中满是心疼。
她即便还在昏迷仍然叫着“孩子。”
这时，病房门“吱”的一声开了。
裴晅璟走了进来，目光立刻落在了病床上的虞九珂身上。
那惨白的面容让他身形一怔。
可看到一旁的萧羽后，裴晅璟眼眸暗了下去：“是你把她送来的？”
萧羽怒视着他：“等你来，她还活的了吗？”
裴晅璟凤眸一眯：“你是在教训我？”
见他这冷漠的模样，萧羽恨不得给他几拳：“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就没命了！”
一句话就像榔头垂在了裴晅璟心上。
一声沙哑的呜咽声后，虞九珂猛然被惊醒，她睁开眼，泛红的眼中满是未褪去的惊慌：“孩子，我的孩子……”
萧羽眼眶一涩：“唯一，你冷静点……”
他不忍说下去。
虞九珂却已经感觉到了身体里那空荡荡，那腹中仅存的温暖……不见了。
她的视线愣愣地看向门口的裴晅璟。
是他，这个她最爱的男人。
抛弃了她，杀死了她的孩子。
顷刻间，醉汉、求救和被决绝抛弃的画面在她脑子里混成一团。
她嘶声尖叫了一声，拼命摇着头哭喊：“不可能！我的孩子还在，他还在！”
说着，虞九珂扯掉手背上的针头，掀开被子，又掀开枕头。
她下了床，拉开柜子和窗帘，嘴里魔怔了似的嘟囔着：“孩子，孩子？妈妈在这儿呢。”
萧羽心中一痛，跟着她身后，却小心翼翼的不敢触碰她。
看着这样的虞九珂，裴晅璟一时僵住了。
眼前的人就像个疯子。
可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她怎么可能就疯了？
裴晅璟垂着的手一下收紧，突然，他一把推开萧羽，抓住虞九珂：“够了！”
虞九珂张着颤抖的唇，凌乱的头发混着泪水黏在脸上，眼中翻涌着悲痛和茫然。
裴晅璟心不觉一窒，却仍旧冷脸呵斥：“他本来就不该存在！”
第九章 她不是薇薇
这样绝情的一句话就像锯子锯断了虞九珂紧绷的神经。
她撕扯着头发尖叫着蹲下，紧靠在墙边瑟瑟发抖。
萧羽连忙挡在虞九珂面前，死死瞪着裴晅璟：“你是真的要把她害死才甘心吗？！”
虞九珂缩成一团，流着泪低喃着：“不要把他带走，不要……”
裴晅璟心渐渐发紧，手机却忽然响了。
“总裁，江小姐要见您才肯睡。”
佣人的话让他眉心一拧。
他看向虞九珂，眼中略过几许挣扎后转身离开。
看着裴晅璟的背影，萧羽紧紧咬着牙，忍着满心的怒火。
别墅。
看到裴晅璟回来了，赵明薇立刻扬起笑容：“你终于回来了。”
裴晅璟淡淡地嗯了一声，坐到了沙发上。
赵明薇唇角一僵，看向一旁的江母。
江母轻咳两声，话锋一转：“斯然，等明薇康复后你们就结婚吧。”
然而裴晅璟并没有回答，他微蹙着眉，似是在想什么。
赵明薇看着江母，抿唇使了个眼色。
“唯一那儿不用担心，这都是她该受着的，你和明薇已经被耽误三年，不能再拖了。”江母又催促着。
闻言，裴晅璟又沉默了一阵才开口：“孤儿院搬迁，虽然院长和陈妈妈去世了，但我已经找到李妈妈了。”
裴晅璟看着他们，眸色微暗：“让她来做我们的证婚人，怎么样？”
听了这话，江母和赵明薇脸色一变。
赵明薇僵着脸，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当然好。”
第二天，医院。
裴晅璟推开病房门，萧羽抬头望去，防备道：“你还想来做什么？”
裴晅璟睨了他一眼，并未理会，直接推开他。
然而病床上的人让他怔在了原地。
虞九珂头发凌乱，眼眶泛红，下眼睑乌青。
而苍白的脸上温柔的表情里又带了丝呆滞，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她像抱着新生儿一样抱着枕头，轻轻摇着，如同在哄着一个酣睡的婴儿。
裴晅璟心一紧，眼带愠色：“虞九珂。”
虞九珂略显空洞的眼眸一闪，抬头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小声点，我刚把他哄睡着。”
闻言，裴晅璟眉目一拧。
这样的虞九珂好像更让他心躁，他跨上前，一把将枕头扯开，向后一扔：“你又在装什么！？”
“啊——！”
虞九珂立刻尖叫了一声，摔下床爬着去捡被裴晅璟扔到门口的枕头。
萧羽护着虞九珂，轻声安慰：“孩子没事，放心。”
虞九珂紧紧抱着枕头，抬眸看着萧羽，痴痴一笑：“斯然哥哥，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很可爱？”
裴晅璟心底一震。
这一声“斯然哥哥”隐约唤醒了他脑海深处的记忆。
可虞九珂却是对着萧羽叫着他的名字，怒火顿时烧上了眼角。
他绝不相信她真的疯了，她怎么会不认识他？
直到医生来给虞九珂检查了一遍：“病人由于受了极大的刺激，致使精神崩溃，这种创伤性精神障碍很难治愈，还是需要家属多陪伴才行。”
医生停顿了几秒后又继续说：“而且，她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裴晅璟瞳眸一滞。
他看向病床上仍旧抱着枕头低喃的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渐渐袭上了他的心头。
萧羽看着他，嘲讽中又带着几丝悲哀：“你满意了吧？”
裴晅璟没有说话，可脸色却越来越差。
这时，手机想了一下，他一看，是保镖的短信。
——总裁，已经将李妈妈接来了。——
裴晅璟抬眸看向虞九珂，迟疑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看着又一次离开的人，萧羽冷笑一声。
他将虞九珂扶到病床上，轻轻握住她的肩：“看看，她就是这样无情无义，为了他，根本不值得……”
虞九珂呆滞地看着枕头，点点泪水从她红红的眼眶落下砸在了枕头上。
……
宾利车停在一小区外。
人工湖边，保镖正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散步。
裴晅璟走过去蹲下身，眼神柔和了些许：“李妈妈。”
李妈妈浑浊的目光一亮，好一会儿，那枯木般地手慢慢抚上他的脸：“斯然啊……都长这么大了。”
她叹了口气，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感叹时光飞快的流逝。
“不知道薇薇变得什么样了。”李妈妈呢喃了一句。
闻言，裴晅璟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他翻出赵明薇的照片放在她面前：“她也长大了。”
李妈妈眼中划过一丝喜色，立刻接过手机眯着眼细细地看着。
可几秒后，她皱起了眉，摇头道：“这不是薇薇啊。”
第十章 他听到了
细雨迷蒙。
车内，裴晅璟紧攥着手机，望着车窗外，目光深邃。
李妈妈那句否定就像刺扎在了他的心上。
赵明薇怎能可能不是“薇薇”，如果她不是，她又怎么会有薇薇的项链？
越来越多的疑惑积压在胸口，惹得裴晅璟心烦意乱，他立刻打电话给助理彻查当年的事。
医院，病房。
看虞九珂平静了，萧羽才放下心去了医生办公室。
可不过十分钟，坐着轮椅的赵明薇忽然进了病房。
她看了眼虞九珂，关上了门。
“别装了。”赵明薇冷嗤道。
虞九珂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哄着怀里的“孩子”。
赵明薇面目一狞，伸手夺过她怀中的枕头，扔在地上。
然而虞九珂只是哑声叫了一声，立刻下床去捡，坐在冰凉的地上紧紧抱着枕头，
见状，赵明薇先是一愣，而后嘲笑着：“没想到你真疯了，真是活该啊，你根本不该回家！不对，你没有家。”
虞九珂眼眸微微一亮，抬眸道：“我有。”
孤儿院就是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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