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涌上脑海,几乎让吕宁姝瞬间失了血色。
她神色的变化,戚千落看在眼里:“吕姑娘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日会宿在吕府呢!”
吕宁姝压下心里的翻涌:“我宿在何处,与你何干?戚小姐莫不是太闲了?”
戚千落忍着怒:“如今是没什么关系,不过再过几日承璟便要迎我为妻。那之后我便少不了要管你的闲事了。”
说着,她朝李承璟羞赧一笑:“你说对吧,承璟?”
李承璟没应她的话,只看着吕宁姝:“王府有王府的规矩,日后莫要归府太晚。”
听着他维护戚千落的话,吕宁姝掩在袖中的手猛然收紧。
她定定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有一瞬间的迷茫。
前一世,她认准了李牧言,一颗心扑在他身上,直至死前才悔悟。
这一世,她认准了李承璟,也如前世般整颗心托付。
这样……是不是错了?
吕宁姝不知道,却不想再和两人纠缠下去,直接从两人中间越过,朝着自己院落走去。
夜色沉寂。
寥寥几颗星在空中闪烁,带来丝丝光亮。
吕宁姝坐在院中石凳上,仰望着无尽苍穹,脸上满是迷茫。
而一旁桌上,则是一个已经空了的酒壶。
李承璟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蹙眉上前:“吕宁姝?!”
循声,吕宁姝望向他,眼神略显呆滞。
半晌,她才认清来人,随即摇摇晃晃的起身走来:“李……李承璟!”
李承璟怕她摔倒,伸手想将人扶住,却被扑了满怀。
女子身上的馨香伴随着酒气传来,惑人心智。
李承璟恍惚了瞬,垂眸便迎上吕宁姝望着自己的那双杏眸,晶亮含情。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
说着,他不再看吕宁姝,就要将人抱起。
吕宁姝却不愿,她葱白的手指抚上李承璟的鼻梁,一点点滑下,最后落到那双薄唇上。
她眨了眨眼,像是灵魅蛊惑:“李承璟,你可喜欢我?”
夜半。
内室榻间。
李承璟坐在床边,替吕宁姝掖了掖被角。
“吕宁姝。”
他轻嚅着这个名字,宽厚的手掌抚着吕宁姝瓷白的脸颊,久久无言。
最后,定格在一句:“对不起。”
话落,李承璟起身离去。
吱呀的关门上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皎白月色中。
一直熟睡的吕宁姝慢慢睁开眼,眸中写满了苦寂。
李承璟的那句对不起如魔咒般在耳畔来来回回,经久不绝。
原来……这一世的李承璟不喜欢自己!
吕宁姝翻身侧躺,将脸埋进被褥里,任由泪湿了棉絮。
这一晚,她想了很多,前世,今生,她,李牧言,李承璟,吕家……
直至天明方才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未时一刻。
听见她起身动静,如意推门走进来:“小姐,您醒了。”
吕宁姝按了按有些胀痛的额角:“嗯。”
如意将醒酒汤呈上来。
吕宁姝接过喝下,昨晚的一切也随之涌上脑海。
想到李承璟那句“对不起”,和昨晚那些胡思乱想,她还是决定和李承璟再聊一聊。
“李承璟呢?”
闻言,如意却是沉默了。
吕宁姝抬头看她:“说话。”
如意跪身在地:“翊王殿下正在前厅和戚府的人商量五日后的……大婚事宜!”
大婚——事宜!
吕宁姝脑袋空白了瞬,之后只觉得可笑。
在她还在想着要如何挽回时,李承璟已经走向了别人!
难受。
心像是被人紧捏着般喘不上气的憋闷。
吕宁姝紧捏着手中瓷碗,不知道是想要抓住些什么。
然而最后,那碗还是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支离破碎。
吕宁姝看了很久,才吩咐:“如意,替我梳洗打扮,我……要去见李承璟。”
“小姐……”如意不赞同。
但吕宁姝已经起了身做到了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来的女子容貌艳艳,一副少女模样,唯有一双眼却装满了不相符的沉重。
吕宁姝望着,牵动嘴角慢慢露出抹苦笑。
前往王府正厅的一路。
吕宁姝脑海里闪过很多和李承璟相处的场景,前世的,今世的,却没有一幕是幸福的。
又想起这世李承璟在面对戚千落时的温柔……
吕宁姝嘴里发涩。
走进前厅时,厅内只有李承璟一人在。
瞧见吕宁姝,他皱了皱眉:“你来作甚?”
吕宁姝紧攥着手中丝帕:“你当真要娶戚千落吗?”
“此事与你无关。”
听着李承璟的回答,吕宁姝一直压着的心绪有些抑制Ns不住。
“李承璟,你是我的夫君,你如今要娶回一个女子,与我共事一夫,怎么可能与我无关?”
李承璟没看她:“所以你想说什么?”
他语气不耐又敷衍。
吕宁姝望着眼前的男人,脑海中满是今世与李承璟相处时他的冷漠态度。
这一刻,她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前世那个爱自己胜过生命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陌生感涌上,吕宁姝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自己是不是错了?
没有人说这一世的李承璟便是上一世的他,也没有人规定,这一世的李承璟一定要爱自己!
她这满腔迟迟醒悟的爱意,或许早在上一世生命结束时就已经失去了重来的机会!
吕宁姝想着,无力感袭上心头。
凝望着眼前人深邃的眼,她试图再挣扎一次。
“李承璟,你喜欢我吗?”
然而回答她的,只是一室的沉默。
至此,吕宁姝终于再找不到理由坚持挽留。
不如就这样吧,给李承璟他想要的,不再纠缠,两厢放过!
想着这些,吕宁姝闭了闭眼:“李承璟,休了我吧。”
孰料,这一句话引起的竟然是李承璟的怒火。
“不可理喻。”
扔下这句话,他甩袖离去。
风从外吹进,微凉。
吕宁姝僵站着,直到如意走进来唤她,才回过神。
“如意,去将东西收拾了,我们要回家了。”
如意一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小姐早就该想通了,您金枝玉叶,何苦留在这儿受气!”
看,就连如意都不看好她和李承璟。
吕宁姝自嘲想着,顺着来时路慢慢走回,满身寂寥。
窗外日头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偏西。
吕宁姝坐在床榻上,看着屋内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如意一点点收起。
看着这间本就不温馨的房间变得更加空旷萧条。
一瞬间,她恍然,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过客吧。
所以连离开都能如此轻易!
可莫名的,吕宁姝又想起了李承璟。
前世,她欠他一句抱歉。
今生,他欠她一封休书。
不如就在今日都了结清楚吧,免得日后牵扯不断……
想到这儿,吕宁姝起身朝外走去。
如意瞧见,忙开口唤她:“小姐,您去哪儿?”
吕宁姝脚步顿了下:“你先收拾,我去去就回。”
话落,她快步朝着书房而去。
这一路,吕宁姝脚步急匆,也不知是在急些什么。
到了书房门口她甚至顾不上敲门,一把推开了门:“李承璟……”
然而,案桌前空无一人。
李承璟不在。
吕宁姝有些失望,转身要走,视线流转间,却瞧见案桌上那张笔墨还未干的女子小像。
吕宁姝愣了下,走上前去瞧。
那小像上的女子,眉目唇齿皆是她的模样,犹如复刻,连鼻尖的那颗小痣都没落下。
他真的不喜欢自己吗?
这一刻,吕宁姝忍不住又怀疑了起来。
但这答案只有李承璟一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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