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她一定要让眼前这只老狐狸刮目相看。
汤圆吃完,关岱也要走了。
江芊芊坐在沙发里看书消食,李婶来收拾碗,忽然说道:“今天是少爷母亲祭日。”
江芊芊的视线微微恍了一下,她现在知道为什么今天关岱的行为有些奇怪了。
她将目光放到漆黑的窗外,那是关岱刚刚离开的路。
接着,她看向李婶,她不理解为什么她要说这个。
“以前的今天他总是会回来吃碗汤圆。”妇人的表情很慈和,“他今天很开心。”
李婶说完拿着碗去了厨房,留下对她的话半知半解的江芊芊。
第二天。
江芊芊顿悟成功需要搞好员工关系,贯彻团结就是力量的理念开始学着如何亲近组员。
效果显著,不用半天组员就对她的态度大不相同。
关岱走过她们小组办公室时,看着里面忙碌的江芊芊,脚步一顿。
门口乌泱泱一堆人,江芊芊很难不注意到,她走了过去问道:“有什么事吗?”
回答的是关岱身后的江京柏:“例行巡视检查。”
江芊芊了然的颔首,看着关岱说:“那我需要汇报什么吗?”
“不用。”这次是关岱本人回答,他的视线在房间里绕了一圈,“看来你有进步了。”
江芊芊努力将得意按下,淡淡的说:“你能做到的我也可以,领导力也不是很难。”
关岱的视线最终落下了她的身上:“那我就期待到时候你的方案。”
临走前,他又转过头来:“多穿点衣服。”
江芊芊只当寻常的应了一声,继续讨论方案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办公室内其他组员的心潮波涌。
下午,江芊芊在茶水间煮咖啡。
江京柏走了进来,看见她时怔了一瞬,然后才去给泡了杯茶。
但他没有走,反而是站到了江芊芊身旁。
“怎么了?”江芊芊问道。
她看着江京柏抿了口茶,接着缓缓说道:“你知道你现在和关先生的传言吗?”
江芊芊愣了一下,茫然的问:“传言?”
江京柏的神色莫名,语气微沉的说:“传你是关先生的妹妹。”
江芊芊:“……”
她耸了耸肩:“那我也没有吃亏,倒还占了他名头的便宜。”
江京柏看她的眼神多了些情绪:“你很特别。”
“每个见到关先生的人都是像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可你不是;别人像得到些好处的念头只会藏在心里,你也不是。”
好像关岱早就发现了一点,所以才会对她不同。
江芊芊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他又说:“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你的组员突然变得听话了吗?”
江芊芊一怔,她自认为是自己用了点手段导致的,但是听他的语气,似乎不是。
见她看着自己,江京柏摩挲着杯壁:“是关先生吩咐我,叮嘱他们听话一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只是应该觉得要告诉她。
让江芊芊知道自己在关岱心中,与众不同。
空气沉默着,只有咖啡机在嗡嗡的工作着。
“叮”的一声,咖啡好了。
“釜底抽薪。”他听见江芊芊恍然大悟的说道。
关岱让她以为组员听话从而松懈神经,但实际上是阳奉阴违的表象。
如果不抓住组员的心,那么任务就会功亏一篑。
江芊芊学到了,她觉得自己又升华了一个境界,她觉得自己逐渐也要变成一只狡诈的狐狸了。
江京柏:“……”
他好像高估了江芊芊的理解能力,还有情商。
就好像整个公司明明都看出了关岱和她之间的暧昧的关系,但因为她叫关愿,所以理所应当的理解成了兄妹。
江京柏捧着杯子推开了茶水间的门,内心感叹。
他作为唯一知情,并且在最前线磕CP的人,对整个公司,以至正主都很失望。
……
与贺氏会谈合作的前一晚。
江芊芊心不在焉的在做最后的整理。
忽然,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紧张?”
江芊芊望过去,今天关岱戴了金丝眼睛,遮住了他的桃花眼,少了分妖冶多了分沉稳。
那双桃花眼经常让人忘记他的年龄,从而对他放松了警惕。
身上穿着雾蓝色的西装,成熟的气质倒是挺称合他30几岁的年纪。
江芊芊摇了摇头:“没有。很。”
她顿了顿,还是实话实说:没有很紧张。
关岱笑了,走了进来:“你第一次实战,紧张正常。”
闻言,江芊芊看着他,忽然好奇:“你呢?第一次跟人谈生意也很紧张?”
男人坐在沙发里,沉默了一会,好像是在回忆,然后才说:“紧张啊。”
随即他扯了扯嘴角,语气随意:“但还好,我赢了。”
江芊芊看着他,想起了之前在网上搜索他的事例,有提到过那时关岱才16岁,却有好几个成年的私生子哥哥姐姐。
在什么叫金融都没搞清楚的年纪,就要跟人赌身家。
输了不止倾家荡产,甚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说得轻松,报道也没细写,但是江芊芊能够想到当时的情形。
关岱孤立无援,群狼环伺,每一个人都等着把他撕碎。
想着想着,她的紧张感消逝了。
沉默在这间办公室飘荡了好一会。
江芊芊忽然说:“上次,不知道是你母亲的祭日,抱歉。”
“没事。”他回得淡然。
语毕,又是一阵沉默。
关岱仰靠在沙发里,似乎在闭目养神。
江芊芊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用去约会吗?”
沙发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看着她时眉梢一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应该去约会?”
江芊芊语塞,她以为关岱这种多情的人,应该也有很多情人需要陪,甚至没时间工作才对。
她想了想,说:“刻板印象。”
关岱笑了:“确实挺刻板的。”
“以后不要再从新闻里找我的消息了。”他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我就在你眼前,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
江芊芊看着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要帮我?”
她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但是更想知道关岱的真实想法。
——他不应该是这么乐于助人的人。
“江京柏告诉你了?”
在镜片后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江芊芊身上,像羽毛拂过。
她听见关岱说:“我说舍不得看你辛苦,你信吗?”
胸腔里那颗心脏开始跳很快,声响大得江芊芊整个耳膜都在震动,回荡着心跳声。
李婶的意有所指,江京柏的言外之意,现在她忽然福至心灵的顿悟了。
她攥了攥手,一向理智的头脑此刻紧张得组织不好语言。
下一刻,关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毕竟好不容易养活的,因为工作没了我也会很伤心的。”
耳畔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这一瞬,偃旗息鼓。
江芊芊眼底的光寂灭,果然,他只是把自己当宠物。
也在这一瞬,她掐死了所有跟关岱的旖旎遐想。
那边传来窸窣的动静,关岱起身了:“明天需要我陪你吗?”
这话现在落在从心悸中恢复过来的江芊芊耳里,听上去就是对她能力的质疑。
她冷冷的回道:“不需要。”
“那就等你凯旋而归。”
“明天这是去谈合作而已,远远没到计划中收购。”
“第一步是奠定后路的基石,很重要的。”
江芊芊看着他,又说不出话来。
戴着眼镜的关岱像是连人都温柔了几分,没有了带刺的冷嘲热讽,整个人就像雪松一样,无害又清冽。
她收回目光,将最后一分资料叠好,然后跟关岱道别离开了。
隔天。
贺氏大厦,会议室。
江芊芊深吸了一口气,听说贺氏董事贺宸远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两年前破产的江氏多少人眼馋垂涎,没想到到最后竟不声不响的落进了贺氏的兜里。
她垂眸看着资料上,贺宸远三个字,不知为何,心脏总是会闷窒的感觉。
走廊里,连串的脚步声砸在墙壁上又回弹。
金成和其他高层跟在贺宸远身后,他一边走着一边汇报着。
“这次来会谈的是关岱新聘用的人,叫做关愿。”
“关愿?”听到这名字,贺宸远眉头一蹙,“关岱是没人了么,竟然从他那群私生子兄弟姐妹中挑,可笑。”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门口,金成便按下了要说的话,推开了门。
贺宸远刚走进两步,一道清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贺总好。”
随之一只莹白的手伸到了他的眼前:“我是本次合作的负责人,关愿。”
熟悉的声音像惊雷落在贺宸远的耳畔,他猛地顿住,循声望去。
站在人群前的女人,熟悉又陌生。
她和记忆里那个瘦如枯骨的人找不出一丝相似,可这张脸又和他记忆里,另一张饱满灵动的脸,一模一样。
贺宸远嘴唇翕动:“芊芊?”
人生中每分每秒,都有人在分别,也会有人重逢,来来往往着凑成了密密麻麻的交际网。
贺宸远觉得自己就站在那根脆弱的线上,理智摇摇欲坠。
他上前抓着她的手腕,不可置信的重复:“芊芊?”
江芊芊看着他通红的瞳孔,那里面充满了悲伤。
头忽的传来一阵刺痛,叫她眉头一皱。
江芊芊试图挣开手臂,男人抓住的地方就像被海底的生物触碰一般,粘腻湿滑,叫人作呕。
“贺总,我觉得您可以放手了。”她冷声提醒道。
在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江芊芊就直觉自己不喜欢这个人。
不,不能说是不喜欢,心里的感觉告诉她是厌恶。
即使贺宸远看上去认识自己,她也不愿意通过他去了解自己的过去。
她本能的想要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何况是现在这种肌肤相触的情况,她只觉得浑身都在抗拒,每一根汗毛都在说快逃。
可贺宸远怎么会放,他见江芊芊看自己的目光是那么的陌生。
“你不记得我了?”贺宸远又上前了一步,而江芊芊立即退了一步。
江芊芊头已经疼得难以保持冷静,她恨不得尖声大喊来宣泄对眼前的人厌恶。可是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她只能强忍下难受。
“抱歉。”江芊芊颤声回道,“我想我不认识你。”
听着她的话,贺宸远心一痛,他的眼眶逐渐泛红:“我知道你在恨我……”
他话未完,突然从人群后伸出了一只手臂,强硬的将贺宸远的手扯开。
关岱插在二人中间,挡住了贺宸远的视线,笑眯眯的说:“职场性骚扰,这就是贺氏对外的形象吗?”
他虽然是笑着,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延着脊背攀爬。
贺宸远的视线与他碰撞:“这是我跟她的事,请你让开。”
“有意思。”关岱语调上扬,裹着寒意,“她是我关家的人,贺总竟然说不关我的事?”
闻言,贺宸远瞳孔一紧:“关家人?”
关岱站在他的面前,将江芊芊藏在身后,像堵不透风的墙藏匿得严实,不让贺宸远窥见半丝。
回过神来的贺宸远眼神冷了下来,上前了一步。
“或许关先生并不知道,她的真名叫江芊芊,不是你们关家人。”
“是吗?”关岱压下了嘴角,“不过她现在叫关愿。”
他一动不动,直直的盯着靠近的贺宸远。
两人用眼神对视着,僵持着,无形的低沉的气压在会议室里散开。
会议室里,两家公司十几个人目光里带着探究,面色怪异的看着中心三人。
作为故事中心的主人公,江芊芊却没有心思感受这份诡异的静谧。
从贺宸远出现开始,她就觉得这个人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大脑不由自主的闪现一些画面。
可随着画面的转动,头部传来的阵痛愈来愈明显,头脑深处的嗡鸣声也越来越大,搅得她无法呼吸。
窒息感像浪潮,一层接着一层淹过她,江芊芊试着呼吸,却是徒劳。
随着那声“江芊芊”三字落地,脑核深处的疼痛便让她再也承受不住。
最后,黑暗涌来,带她逃离了这片痛苦。
关岱牢牢接着江芊芊倒下的身躯,横抱起人抬腿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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