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衔青脑子顷刻轰的一声，抖声道：“你说什么？！”
那人神色哀切，重复道：“回禀陆指挥使，锦衣卫遵公主之命，夫人意图谋害皇后，江府所有人杀无赦。现如今江府全府已被灭，院内共七十八具尸体，夫人与江家夫妇都在其中！”
陆衔青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江眠月竟然死了？
不……
他不相信，江眠月分明昨夜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陆衔青再也陆不得其他，他疾步走出了陆府大门，门口的下人早已替他牵好了马匹，候在门口。
陆衔青翻身上了马，策马飞奔，朝江府奔去。
陆府与江府不过隔了几条街道，陆衔青不出多时便到了江府所在的街道。
还没等陆衔青行至江府门前，陆衔青便已经闻到了那浓重的血腥气味。
如此浓重的血腥气，就连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陆衔青，都忍不住拧了拧眉。
陆衔青翻身下马，三步并做两步跑进江府，只见偌大的江府前院，尽数是盖满了白布的尸身！
密密麻麻，惨不忍睹，府内四处都是喷射而出的血迹，浓重的血腥气味萦绕在江府的上空。
陆衔青看着满地的尸体，目眦欲裂，他扶住了江府的大门，才堪堪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江府内已有一些锦衣卫的手下正在统计死亡的对象和人数，见来人是陆衔青，纷纷向他行礼，异口同声道：“陆指挥使。”
陆衔青抬了抬手，算是回应，他抖声问道：“江家夫妇，和江家大小姐的尸首……在哪……”
陆衔青和江家大小姐成婚的消息，在通政司内并不是秘密，更何况，众人如今还并不知道陆衔青和江眠月已经和离的消息。
于是，手下众人看向陆衔青的表情都有些不忍，但奈何皇命难违，江府上下犯得是意图谋害皇后的谋逆罪，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他们这些当差的，哪里敢忤逆公主的命令？
尽管于心不忍，尽管挂念着陆衔青和江府的关系，但还是只能痛下杀手。
陆衔青的心腹，罗奕，一脸痛色的指着摆在最中心的三具尸体，说道：“回禀陆指挥使，陆夫人……与江家夫妇的尸首，在那里……”
陆衔青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在江眠月的尸首面前单膝跪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掀开了那白布。
江眠月双眸紧闭，绝美的面庞血色全无，嘴唇也早已乌紫，看得陆衔青心头一窒。
掀开白布前，陆衔青原本还带着一抹奢望，奢望只是手下的人搞错了，江眠月早已逃出升天。
可如今，了无生息躺在这里的人，的的确确就是他的妻子，江眠月！
三年前，陆衔青陆念着江家夫妇救他一命的情分，答应了江知府想把女儿嫁给他的美意。
只是他与江眠月成亲三年，他们却从未同房，陆衔青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可直到陆衔青今日在江眠月的房中，发现那双江眠月亲手为他缝制的带有祥云图案的靴子时，他才恍然明白，江眠月对他的情谊。
上京城有道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一名女子亲手绣了一件贴身之物给一名男子，譬如鞋子、衣服、亦或者是荷包之类的，那便代表着这是表白心意的一种方式。
如今，江眠月亲手绣了一双做工极其精良的靴子给他，正代表着她的心意。
想到此处，陆衔青不禁悲从中来。
他最不想要辜负的人，最终还是被他伤透了心。
再度抬起头时，陆衔青的双目早已猩红。
他哑声嘶吼道：“锦衣卫向来只听命于陛下，什么时候是一道公主口谕便能调动的了？本次行动没有陛下手谕，我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也没有收到圣意，皇后娘娘更是在一炷香前还命我带着江家夫妇进宫！何来谋逆之谈！究竟是谁受了蛊惑，痛下杀手！”
陆衔青此言一出，江府院内的众部下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也是接到命令才执行任务，哪里会晓得这本就是冤案一件？
陆衔青的话倒是点醒了一旁的罗奕，他一脸正色道：“是詹副指挥使！公主下令的时候，我等都不在场，是詹副指挥使最先响应了公主的号召，带领他手下的一众亲卫围剿了江府众人。”
“等我们接到风声赶到的时候，便已经是无一生还的惨状了。詹副指挥使一众杀完人后，便匆匆离去，说是要回去复命，我便带着手下的兄弟几个开始核算人数和身份。”
“说来也怪，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大家都是有自己原本的任务的，但刚刚围剿的时候，江府周围竟然有上百名锦衣卫的精兵，这实在是太蹊跷了。”
“除非是有提前通知潜伏的大型任务，否则，我们哪里能在短时间内集结上百名的锦衣卫精兵？”
“陆指挥使，属下怀疑，这原本就是一个阴谋……”
听完罗奕的话，陆衔青的脸色更冷。
詹副指挥使……是在沈若雪卸下副指挥使的身份之后，亲自提拔的副指挥使人选。
如今沈若雪贵为公主，钦定一个锦衣卫副指挥使又有何难？
这下看来，这两人早就背着他勾结在了一起，早就想对江眠月下手！
那数百名锦衣卫的精兵，也很可能并不是锦衣卫的人，而是他人假扮的。
也不知沈若雪到底给了詹副指挥使什么好处，竟让他愿意做出这样不伦不类伤天害理的事情！
江府上下满门五十六口人，竟全死于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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