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带着她四处骑马打猎的恣意儿郎,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
沉寂间,顾母开了口:“马革裹尸,虽死不悔!离萧为护南国而亡,是我们顾家的荣耀!”
“马革裹尸,虽死不悔!”
是顾家的家训。
顾九思抬头望着桌上兄长的灵位,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收紧。
……
顾离萧下葬那天,细雨连绵。
漫天纸钱飘洒,顾九思看着眼前新立的墓碑,满心沉重。
父亲军令在外,兄长战死沙场,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一群妇孺。
她是家里最后的女儿,也是唯一能撑起顾家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顾九思呼吸发紧。
等家人都离去后,她起身走到墓碑前蹲下,手抚着兄长的名字,声音沙哑。
“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长嫂和侄儿,照顾好母亲奶奶。以后……顾家有我!”
最后一句,字字如钉。
之后,她起身离去。
冰凉的雨落在盔甲上,形成一道道的水流。
顾九思浑然不觉,脑海里满是顾家的以后。
千斤重的担子陡然落在肩上,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下意识的,想要去见贺昱行。
然而刚到帝师府大门,就发现门口站了不少宫人。
为首的太监手持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帝师贺昱行与萱忆公主天造地设,次月完婚!”
此话一出,顾九思只觉得手脚发凉。
她像是被冻住般,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紧紧的凝望着贺昱行。
不会的,贺昱行早已答应要娶她……
想到这儿,脑海中的弦像断了般。
顾九思倏然想起了昨日贺昱行那句:“你我婚事,就此作废。”
只一瞬,她便否定自己的胡思乱想。
不是真的!他也不会娶公主的!
下一秒,却见贺昱行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臣领旨。”
第3章
圣旨已带到,宫人们纷纷离去。
只剩下顾九思站在雨中抬头看向青石阶上的白衣男人:“你要娶公主?”
“是。”
贺昱行毫不犹豫的回答噎住了顾九思。
“那我呢?”顾九思想不明白,难道当初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吗?
贺昱行神色平静:“当初我答应娶你,只是为感激顾老将军救命之恩,仅此而已。”
天际惊雷炸响,夏雨倏然变大,淋湿了发丝。
顾九思瞳孔微震,过往他的一字一句还回荡耳边。
“九思,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比任何人都重。”
“九思,我很庆幸被顾老将军所救,然后遇见了你。”
“九思,我想娶的妻子要和你一样,坚毅,果敢,而非软弱的菟丝花。”
……
如今想来,顾九思却遍体生寒。
这时,贺昱行的声音再度响起:“朝中大臣对顾家一向颇有微词,如今顾离萧战死,顾家后继无人,你可想过之后顾家该如何?”
“顾九思,若我是你,定不会将心思还放在儿女情长之上。”
扔下这话,贺昱行转身进了府邸。
顾九思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的,视线被雨水模糊,再瞧不清……
回将军府的路上,即使顾九思有些心不在焉,却还是察觉到了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
她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心上莫名升起的不安。
顾九思加快脚步,回到家中,就看到长嫂林若烟在廊前走来走去,神色凝重。
“嫂子,出什么事了?”
闻声,林若烟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抓住她的手:“九思,外面都在传离萧通敌叛国,但你知道他的,他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通敌叛国’四个字砸下来,顾九思眼前一黑,更多的是怒火。
他们顾家满门忠烈,如今兄长刚刚入土,尸骨未寒,竟有人如此栽赃污蔑!
顾九思压着情绪,沉声道:“嫂子放心,我不会让哥哥蒙受不白之冤。”
说完,她便匆匆转身,去见圣上。
却没想到,刚到殿前就被贺昱行拦住了去路。
“你是为了顾萧将军的流言一事来的?”
不等顾九思回答,他又开口:“清者自清,此等小事不得打扰陛下。”
顾九思急道:“你既知晓,便该明白这事关我顾家与兄长的清誉,不是小事!”
贺昱行面无波澜:“那也抵不过公主大婚之事重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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