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四兄妹齐齐变了脸色。

三喜喜形于色道：“妈，你总算想通了！”

乙梅却猛然站起来：“为什么？您明明那么喜欢跳舞！当初我会走上跳舞这条路，还是您教我的基本功，您忘了吗？”

老伴儿静静凝视着我，我避开他的目光，故作轻松：“我老了，跳不动了。跳舞，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

三喜喜出望外：“这就对了呀，妈！”

乙梅二话不说，像小时候那样，毫不留情地揪着三喜的耳朵往外拖：“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跳舞对妈妈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看不出来她这是言不由衷吗？你赶紧滚出去卖你的豆腐去！”

三喜被她拎着耳朵，痛得嚎叫：“啊！二姐——二姐——疼——疼——”

小凡忙劝：“二姐，二姐，三姐说得没错呀！”

乙梅反手又拎起小凡的耳朵，一手拎着一个，把妹妹弟弟扔出了病房，“砰”地关上了门。

“终于清静了。”她拍拍手。

老伴儿开口：“永建，乙梅和茱莉亚长途劳累，你先带他们回家休息吧！”

乙梅：“我不累，我陪陪妈。”

茱莉亚学舌：“我不累，我陪陪妈。”

乙梅乐了，轻捏了捏她的小脸：“我叫妈，你要叫外婆。”

“歪婆——”

老伴儿有些忍俊不禁，伸手笑眯眯地赶人：“好啦，茱莉亚回家好好休息，医院有各种病人，免得被传染上了。”

永建也劝道：“走吧！休整一下再来看他们。”

乙梅只好带着茱莉亚和永建走了。

病房门再次被关上，只剩下我和老伴儿面面相觑。

老伴儿凝视着我：“为什么突然放弃？”

我想起刚刚梦中的一幕，我跳舞他吹笛，年轻的我们有数不尽的浪漫与美好。

可是那溪水中的倒影才是现实。

我伸手轻抚他发白的鬓角：“钧声，我们俩都老了。我跳不好看了，正如你也吹不动笛子了。”

老伴儿听懂了我的意思，却依然不想放弃：“胡说，我们家兰儿跳舞是最好看的，他们都不懂。”

我温柔一笑：“是，只有你最懂我。人生得你如此，足矣。”

手机响起，是小李打来的。

那边的小李满怀歉意地说道：“兰姐，你终于接电话了。但也晚了，那个舞蹈房已经被别人全款买下了。不过我会继续帮你再找更好的，您放心！”

“小李，谢谢你，不过不用再找了。我不打算买了。”

老伴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

老伴儿的身体在茱莉亚每天的逗笑下慢慢好转，一个星期之后，全家人七手八脚地接他出院。

我则留在家里，使出毕生的做菜技术，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家里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乙梅和茱莉亚母女俩望着餐桌眼睛发着光。

乙梅感叹道：“怎么像过年一样。”

茱莉亚看着她妈妈，用英语说道：“mom，I want to have dinner now。”

乙梅轻拍她的头：“那你快去把外公推出来。”

老伴儿虽然出院了，但医生说以后只能坐轮椅了。

一张小小的圆木桌子，坐了满满一桌子人。

茱莉亚推着轮椅出来，老伴儿手里拿着一个房产证和一张银行卡。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要在今天宣布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