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出殡前日，我听见两个鬼在聊天。

男鬼说：“奇也怪也，这新死的魂魄去哪了，我咋没见着？”

女鬼说：“你当鬼也这么蠢，这男人压根没死！”

“他服了假死药，等着跟他的相好双宿双飞呢！”

男鬼不信。

女鬼一口气吹在夫君头顶的百会穴上。

夫君猛然坐起身。

女鬼得意洋洋：“瞧见没，有生魂的人才会被阴气所激，有这种肢体反应。”

我惊慌尖叫：“诈尸啦！”

“快来人，立刻把我夫君火化了！”

喊完一嗓子，灵堂里其他亲眷都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看看棺材，又惊疑不定看向我。

“四娘子，这——四郎是不是还活着啊？”

我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

我抹了把脸，强行挤出几滴眼泪。

“不错，庸医误人，我夫君定然是没死，他活着，他还活着——”

一边说，一边哭着冲到棺材旁边，颤抖着伸出手，用力拍打程景珩的脸颊。

“四郎，你醒醒，你快醒过来啊！”

棺木中，程景珩双目紧闭，嘴唇发紫，脸色呈现出一股诡异的灰白色。

全然没有半点活人的样子。

若不是方才见他坐起身，我根本不敢相信。

程景珩——他是为我而死的。

2

出事那天，我们夫妻刚吵过一架。

他又像往常一样，没经过我同意，便将我的金簪赠给寡嫂萧雪芙。

我气得掉眼泪，“翠玉阁的周师傅单子都排到两年后了！这枚簪子，我等了足足一年半，是给我妹妹及笄礼用的，你凭什么给她啊！”

“好了，不过一枚簪子而已，宜芯莫小气。”

程景珩不以为意，宽慰似地拍拍我的肩膀。

“月底便是***生辰，她喜欢，就送给她吧。”

“你也知道，这几年，她过得有多不容易。”

我哭着拧过身子。

“她不容易，也不是我造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胡说！”

程景珩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力道陡然收紧。

他压着怒气，语气已然带上几分不耐烦。

“这几年我家亏欠***颇多，我们夫妻一体，不可再说这样过分的话。”

成亲三年，这句话我已经听过无数遍。

兄长病弱，萧雪芙嫁进来给他冲喜。

谁料，冲喜没冲成功，她过门一个月，兄长便一命呜呼。

婆母非说，是萧雪芙命硬，克死了兄长，狠命磋磨她。

可后来家里遭了难，是萧雪芙拿出自己的嫁妆银子，又求爷爷告奶奶，四处奔波一个多月，才搬来救兵，助程家渡过难关。

婆母临死前，拉着我和程景珩的手。

说程家最亏欠的便是这位***。

让我们两个务必要敬她重她，侍她如母。

那时候我刚过门，听程景珩说完这些往事，心里也十分佩服这位***。

我是诚心拿她当长辈敬重的，没料到见了面，才发现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程三郎比程景珩年长八岁，可这位***，竟和他同岁，不过二十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