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白花夫君

陆知辞在一片刺骨的冰凉中睁开眼，消毒水的气味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

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头顶上方，一块悬浮的电子屏正散发着淡蓝色的冷光，

屏幕中央滚动的文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他的眼底——“编号739，

人类雄性，年龄24岁，精神阈值稳定，外貌适配度89%，待分配至***饲养区。

”“饲养区”三个字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他猛地坐起身，

金属床沿与后背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尖锐的疼痛让他混沌的意识彻底清醒。

这不是他的实验室，

那个摆满人鱼标本、冷藏柜里锁着鲛人尾鳍、连空气里都飘着***气息的地方，

才是他熟悉的领地。作为联邦最年轻的人鱼研究专家，

他昨天还在记录深海鲛人混血的攻击性数据，指尖甚至还残留着解剖刀划过鱼鳞的触感，

怎么一觉醒来，就从掌控者变成了待价而沽的“宠物”？手腕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陆知辞低头，看见一圈银色的金属环紧紧箍在腕间，环面闪烁着微弱的绿光，

正实时跳动着他的心率与血压。这是“控宠环”，

他从前为了约束失控的人鱼特意设计的装置，没想到如今竟会戴在自己身上。

讽刺感像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扯，金属环却突然收紧，

电流顺着皮肤蔓延开来，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叮——检测到编号739情绪波动超标，心率128次/分钟，

启动一级安抚程序。”冰冷的电子音在房间里回荡，天花板的喷嘴瞬间喷出淡粉色的雾气，

甜腻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陆知辞瞳孔骤缩，

他太清楚这雾气的作用了——这是他三年前改良的镇静剂，对人鱼有极强的抑制效果，

对人类更是能在三十秒内让人失去意识。他没有丝毫犹豫，翻身滚到床底，避开雾气的同时，

指尖在床底摸到了一块松动的金属板。从前研究人鱼时，他总会在实验室里预留逃生通道，

这种对危险的本能反应，此刻成了他唯一的生机。他用力抠开金属板，

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风口，不等身后的警报声响起，便蜷缩着身体钻了进去。

通风管道里满是潮湿的海腥味，锈迹斑斑的金属壁刮得他手臂生疼。

他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往前爬，

心里不断盘算着逃离计划——首先要找到解除控宠环的工具，其次要确定现在的位置，

最后必须尽快离开这座囚禁人类的“牢笼”。就在他思索之际，

前方忽然传来细碎的啜泣声，像小猫的呜咽，微弱却清晰。陆知辞放慢动作，

透过通风口的缝隙往下看。下方是一间圆形的实验室，中央嵌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缸，

缸里注满了浅蓝色的营养液，珊瑚丛与海草在水中轻轻摇曳。一个少年蜷缩在珊瑚丛旁，

银蓝色的鱼尾搭在缸沿，鳞片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耳后淡紫色的鳃裂随着呼吸轻轻开合。

听见管道里的动静，少年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像受惊的小鹿般往后缩了缩。

是人鱼，而且是极为罕见的鲛人混血。陆知辞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研究人鱼多年，

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混血个体——银蓝色的鱼尾是深海人鱼的特征，

淡紫色的鳃裂却属于早已濒临灭绝的鲛人，两种基因的融合本应导致个体夭折，

可眼前的少年却活得好好的，甚至还拥有着令人心动的容貌。

“别、别过来……”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尾巴往珊瑚后缩了缩，

指尖凝聚起一道细小的水线，却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饲养员说，人类会抓我们做实验，

会、会解剖我们的尾巴……”陆知辞看着少年恐惧的模样，

忽然想起了自己实验室里那些泡在营养液中的人鱼标本。他的喉咙有些发紧，

指尖抵在通风口的金属壁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我叫陆知辞，不是坏人。

”他指了指玻璃缸壁上的名字牌，上面用银色的字体写着“严清”，“严清，

你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有会在夜里发光的水母草，有能载着人飘在海上的木船，

还有比这里大上千倍的大海，能让你自由地游泳。”严清的眼睛瞬间亮了。他长到十六岁，

见过的只有玻璃缸里的珊瑚、冰冷的营养液，以及饲养员冰冷的脸。

陆知辞说的一切都像童话，像他在睡前故事里听到的“人类世界”，美好得让他无法抗拒。

他犹豫了片刻，指尖轻轻点在玻璃上，一道细弱的水线瞬间穿透玻璃，

在陆知辞面前凝成一个小小的水球，水球里还映着他泛红的脸颊：“我、我能控制水，

我可以帮你打开门，还能、还能帮你躲开守卫……”陆知辞笑了，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个看起来单纯无害的人鱼少年，就是他逃离这里的关键。他从通风口跳下来，

稳稳地落在实验室的地板上，走到玻璃缸前，

指尖隔着玻璃轻轻碰了碰严清的鱼尾：“那我们一言为定，逃出这里后，

我带你去看遍所有你想看的风景。”严清的脸颊更红了，他轻轻点了点头，

尾巴在营养液里轻轻摆动，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指尖凝聚起更强的力量，水线像锋利的刀刃，

瞬间在玻璃缸上划出一道裂缝。“咔嚓”一声，裂缝蔓延开来，营养液顺着裂缝往外流淌，

严清趁机从玻璃缸里跳了出来，银蓝色的鱼尾落在地板上，鳞片与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们快走吧，巡逻队很快就会来。”严清拉起陆知辞的手，他的手心冰凉，

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陆知辞跟着严清往实验室外跑，沿途的门在严清的水刃下纷纷打开，

机械守卫的警报声在身后尖锐地响起，

却始终追不上他们的脚步——严清总能提前感知到守卫的位置，

用凝结的冰刃切断他们的电路，或是掀起水幕将他们暂时困住。不知跑了多久，

他们终于冲出了研究所的大门，钻进了城郊的红树林。陆知辞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气，

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严清则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手指轻轻触碰着红树林的叶片，银蓝色的鱼尾在地上拖出一道浅浅的水痕。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他抬头看着头顶的星空，眼睛里满是惊叹，

“比我想象的还要美。”陆知辞看着严清纯真的模样，心里忽然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利用了这个少年的信任，可严清却毫无保留地帮助他，甚至还对他展现出了全然的依赖。

就在他思索如何开口解释时，远处突然传来凄厉的尖叫，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谁在叫？

”严清的身体瞬间绷紧，耳后的鳃裂快速开合，脸上露出警惕的表情。

陆知辞也瞬间警惕起来，他拉着严清躲到一棵粗壮的红树后，

透过枝叶的缝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月光下，浅滩上站着两个成年男性人鱼，

他们的鱼尾呈深灰色，鳞片泛着冷光，尖牙在夜色中闪着寒光。两人正围着一个人类女孩，

女孩的手臂被人鱼的爪子抓伤，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染红了沙滩。其中一人猛地扑上去，

尖牙狠狠咬穿了女孩的脖颈，鲜血像喷泉般涌出，顺着人鱼的下巴往下滴，

染红了浅滩的沙子。女孩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陆知辞的胃里一阵翻涌，

从前解剖人鱼的冷静荡然无存。他见过无数次死亡，

却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场景——人类在人鱼眼中，根本不是“宠物”，

而是可以随意猎杀的“食物”。他转身想走，手腕却被严清攥住，少年的手冰凉，

声音带着颤抖：“他们、他们是‘饥饿者’，人鱼成年后如果没有按时补充特殊能量，

就会失去理智变成这样……我不会变成他们的，陆知辞，你相信我好不好？

”看着严清慌乱又急切的眼神，陆知辞的心软了下来。他反手握住严清的手，

轻声说：“我相信你，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那天晚上，

他们在红树林深处找了一个干燥的树洞。严清用海水凝聚成屏障，挡住了夜晚的寒风，

又去海边抓了几条新鲜的鱼，用陆知辞找到的干柴生了火，笨拙地烤着鱼。

鱼肉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严清把烤得最香的一块递到陆知辞面前，

眼睛里带着期待：“你尝尝，是不是很好吃？我以前在玻璃缸里，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

”陆知辞接过鱼肉，咬了一口，温热的肉汁在口腔里散开，带着淡淡的海水咸味。

他看着严清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很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所有鱼都好吃。

”严清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银蓝色的鱼尾在地上轻轻摆动，

鳞片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暖的光泽。陆知辞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世界，

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第二天清晨，他们乘着严清用水流推动的木筏，往大海的方向飘去。

严清说，他曾听饲养员提起过，在大海深处有一座孤岛，

岛上住着许多从研究所逃出来的人类。他们漂了三天三夜，

期间躲过了两次人鱼巡逻队的搜查——严清能感知到巡逻队的气息，

每次都会提前带着陆知辞躲到附近的礁石后面，直到巡逻队离开。中途遇到暴风雨时，

木筏差点被巨浪掀翻。严清用尽全力凝聚水幕，将木筏护在中间，自己却被冰冷的海水打湿，

冻得瑟瑟发抖。陆知辞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严清身上，紧紧抱住他，

在他耳边说：“别怕，我们很快就能到孤岛了。”严清靠在陆知辞怀里，

声音带着虚弱却坚定的力量：“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里我都不怕。”终于，

在第四天的清晨，他们看到了孤岛的轮廓。岛上覆盖着茂密的森林，

远处的灯塔顶端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陆知辞激动地握住严清的手，

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你看，我们到了！我们终于到孤岛了！”严清也笑了，

眼睛里满是兴奋。可当他们将木筏停在浅滩，刚踏上沙滩时，

一群手持木棍、眼神警惕的人类突然围了上来。

一个满脸伤疤、身材高大的络腮胡男人举着斧头上前，声音凶狠：“你们是谁？

为什么会带着一条人鱼来这里？”“我叫陆知辞，他叫严清，我们是从研究所逃出来的。

”陆知辞把严清护在身后，眼神坚定地看着络腮胡男人，“严清不是坏人，他救了我，

还帮我躲过了人鱼巡逻队的搜查。而且，真正要伤害我们的，